“不算噩梦吧，”林浅按了按太阳穴，说出她打盹时梦到的梦境，“我梦见自己坐在跑车上穿越大沙漠，突然之间，跑车冲下悬崖，吓得我瞬间惊醒。”

听话听重点，顾砚辞抓住重点问：“之前咱俩闲聊的时候，你说过，十几岁畅想未来之时，你最理想的生活状态，莫过于和心爱之人驾车环游世界，看最美的风景，谈最甜蜜的恋爱。”

一句话，勾起林浅深埋心底的回忆。

是的，那年那月青春年少，她也是个对未来有着美好憧憬，闲暇之余沉溺在美好幻想中不可自拔……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林浅的目光透过车窗，无意识的盯着外边繁华绚烂的街景，“人生在世，哪有理想中的诗与远方，唯有眼前的苟且。”

顾砚辞的嘴角勾起小弧度的温和笑容，“梦想还是要有，万一实现了呢。”

车子行驶到下一个十字路口，等待绿灯之时，顾砚辞联系上诊治林浅的心理医生，问他：“她喜欢旅游，我带她踏上旅途，游历大好河山，是否有益于治愈抑郁症？”

心理医生想了想，回答说：“有益，人在见识到世界之广阔之后，会有种世界那么大，我那点烦恼不值一提的认知。她又喜欢旅游，旅游于她，无疑是一场最好的心灵疗愈……”

他说完“旅行疗愈”的好处，又特意强调注意事项：“愉快的旅行疗愈心灵，难受的旅行加重抑郁症。你带她旅游时，切记要尽可能的避开令人烦躁或者厌烦的因素。譬如：入住体验感太差的下榻之地，游客太多又吵又闹的景区，漫山遍野都是垃圾袋的糟糕环境，态度无礼的服务员……”

他说的“注意事项”，多达几十条，说来说去重点就一个：旅行途中，要全过程处在身心愉悦的状态之中，做不到这点，最好别去。

他的叮嘱，顾砚辞悉心记下。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多多砸点钱，心理医生所说，他可以一一办到。

……

回到公司，顾砚辞浏览旅游爱好者们发布的旅游笔记，积累长途旅行须知的种种攻略。

他兴致勃勃，林浅却是兴趣泛泛，不支持不反对。

她的想法很简单：随他安排。

整个下午的时间，林浅蜷缩在沙发里，捧着纸质书看小说。

小说的内容对她毫无吸引力，剧情她随看随忘。

她的目光在字里行间浏览，神色平静。书里的悲欢离合写的娓娓动人，她看在眼里，竟是没有一点点的情绪波动，仿佛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傍晚，暮色从窗外涌入，黯淡室内光线。

天花板上的照明灯洒下明亮的光线，驱散一室昏暗。

顾砚辞推着带滑轮的小餐桌，走到林浅躺着的沙发前，“放下书，吃了晚餐再看。”

今天的晚餐与往日不同，食材以坚果、深海鱼、水果为主，整体偏西式风格。

有香煎三文鱼、金枪鱼色拉、鸡汁白鱼、冰点草莓、葡萄麻薯……

顾砚辞弄上这么一桌子食物，大有原因。

心理医生说：三文鱼、金枪鱼、白鱼之类的深海鱼，富含w—3系列不饱和脂肪酸，有助于促进脑源性神经营养因子的下降，改变大脑之中的血液流向。

草莓、葡萄、菠萝类水果，富含维生素、生物类黄酮、花青素类抗氧化物质，食用可达到清除自由基，保护脑组织的功效，正适合抑郁症患者食用……

由他亲手烹调的菜肴，味道挺好，林浅挑不出错。

唯有那道葡萄麻薯，她吃了一口，面露嫌弃说：“一点都不甜，你没放糖？”

“放了一点，”顾砚辞寻思着说：“不喜欢麻薯，好的，以后我换个做法。”

“以后多多放糖，”林浅勉为其难地吞下一小块麻薯，“甜点不甜，吃起来没滋没味。”

“乖，”顾砚辞像哄孩子似的哄她，“你现在，要尽可能的少吃糖，吃糖于你，有害无益。”

顾砚辞的说法，有科学依据。

小说或是影视剧里，总喜欢给身世颠沛流离的角色，增添一条“嗜甜如命”的爱好，说他们在情绪低落之时，吃点甜食，心境随之愉悦。

顾砚辞以前，也稀里糊涂的相信这个说法。

然而，心理医生却说：过多摄入甜食，会消耗人体之内的B族维生素，影响神经系统功能，导致神经递质失衡，加重抑郁风险。

顾砚辞庆幸他咨询了心理医生，他要按照他道听途说来的法子治疗林浅，肯定是越治越抑郁。

……

次日，午后。

林浅午睡醒来，她走出休息室来到办公室，但见室内空荡荡的，没有顾砚辞。

她在微信上问他：“你在哪？”

顾砚辞：＃在会客室接见客户，想我了？我见完客户立马回去。＃

林浅想起以前，她还是顾砚辞的秘书那会儿，他接见客户时，她总是抱着速录机坐在旁边，以一分钟三百五十个字的速度，记录洽谈要点。

顾砚辞乃至诸多高管都说，她的速记水平数一数二，公司里唯有她，能以最快的速度，最准确的正确率，记录下交谈双方所说的一言一语。

林浅的手指敲击屏幕，打出一行字，发送：＃你身边有负责记录的速记员吗？＃

顾砚辞回复：＃有是有，水平不如你，这里听不懂，那里跟不上，好想给他八百个大逼斗子。＃

林浅：＃消消气，你在哪一个会客室？我立马带着速录机前来救场。＃

顾砚辞：＃别来，这客户说话口音重，颠来倒去一多半都是口水话，气死个人。你过来，大概要被他气个半死。你现在，哪能生气。＃

林浅：“……”

就是说，顾砚辞有点小题大做了。

她是间歇性抑郁症，不是一点就炸的躁狂型抑郁症。

随后，她发现，顾砚辞比她想象中，更为小题大做。

他竟在工作群里，艾特全员发公告说：＃胆敢给林秘书添堵者，一律开除。＃

“咚咚咚！”屋外有人敲门，林浅喊了声“进来”，许珩推门而入。

他送上一个装着纸张的文件袋，说道：“顾太太，你的包裹。”

林浅接过包裹，寄件人，鹿菀。

她带着三分疑惑拆开包裹，一张张打印出来的“网页截图”，映入她的眼帘。

一看截图上的文字，她面颊上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却，透不过气来的窒息感从天而降，严严实实地笼罩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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