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鲤板着小脸听完这顿分析，小嘴一张：“胡说。”

卫璋嗤笑：“哪里胡说了？”

云鲤反驳：“如果唐姑姑说的是真的，我母妃和那个百戏人相爱，她又怎么会离开他入宫？”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

“其实……”云鲤不免又想到了贺鸿，比起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百戏人，她总觉得，关于自己的亲爹一职，贺鸿的嫌疑可能更大。

他都能说出丽嫔的闺名呢，还说这是他的妻子。

算了，不要没事找事。

有了卫璋，云鲤不需要再自己奋斗铁器了，她这辈子不可能再冒险去见贺鸿了。

“等到胡国使臣走了之后，我就跟你去秩城。”云鲤决定了：“我们去贺家，如果那个人还活着，他听到贺婉清女儿出现的消息，一定会主动出来。”

卫璋不同意：“不行，你好好呆在宫里等我回来。”

他现在内力尽失，不像以前一样可以保护好云鲤。若是把她当靶子摆出来，反而更危险。

云鲤挑着眼睛看他：“你确定不带我一起？”

卫璋缓声劝道：“既然知道这人和丽嫔有关，我就有办法引她出来。放心，我会好好回来。”

云鲤眨眨眼：“行吧。”

这么乖？

卫璋总觉得不对，他生怕这尾滑不溜手的小鱼又趁自己不注意逃走了，这段日子几乎要把她系在了自己的裤腰带上。

然而云鲤真的很乖。

她努力处理朝政，挖掉了一部分陈太傅的同党。她和胡国使臣重新签订了协议，把那沐雅公主塞进马车丢回国。她甚至亲自审阅了一番春闱科考的入选试卷，大笔一挥，连说三个好！

卫璋怀疑她根本没看懂这些文章在说什么。

今年的科考并没有受到北疆战事的影响，那些学子听说皇上御驾亲征的消息后，个个爱国情怀大涨，恨不得立刻弃笔从戎，以身报国。以至于今年的文章篇篇都有些激进，批卷的考官们看得脑门频频冒汗，深夜开会讨论了几个通宵，这才选出了今年的才俊们。

恰好，如今朝中出现了一批空岗，就等着这些青年才俊入职填补。早朝时分，云鲤坐在上方的龙椅，看着下面这些年轻的栋梁们，频频点头。

唔，不错，台子下面的脸蛋年轻了不少，比起以前那批老头子们养眼多了。诶？这个刑部郎中生得真不错，好像是今年的探花郎吧，啧，真是才貌双全啊！

卫璋坐在她下侧方的蛟龙椅上，面无表情地听着小皇帝抿嘴、吸气、啧牙的小动作声音，一张俊脸越发杀气腾腾。

堂下的老油条们还好，早就习惯了掌印大人阴沉不定的性格。倒是这批新鲜出炉的才俊们，一个个吓得头都不敢抬，最后退朝的时候，卫璋不过是站起身来，那探花郎都软了膝盖，要不是同僚扶住他，恐怕第一天上朝就要御前失意。

云鲤摇摇头，帅归帅，就是性格不太沉稳，还需要锤炼啊。

“皇上看够了？”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卫璋走到她身边：“若是看不够，可要微臣把那探花郎的脑袋取下来，放到皇上寝宫里，让你日日夜夜看个够？”

云鲤瞪大眼：“胡说什么呢，摆个脑袋在房间里，你还睡得着？”

卫璋磨牙：“你别忘了，我以啖食人血为乐。”

坊间都传言，卫璋杀人如麻，食人肉、饮人血、睡人皮。以前的云鲤还有些怕，可现在——

她翻了个白眼：“得了吧，那么腥的东西，你喝的下去才有鬼了！”

吃肉只吃精制的瘦肉，衣服也要每天熏香，这般讲究的人，别说人血了，鸭血都吃不下去！

云鲤顺便吩咐来宝：“跟御膳房说一声，中午做个毛血旺，朕有点想吃。”

瞧她这幅没心肝的样子！

卫璋心里憋着一股气，发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他还想说话，云鲤却抢先道：“你不是说，等胡国使臣走了就去轶城吗？怎么还不出发？”

这是，急着让他走？

卫璋眉头下意识皱起，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云鲤踮起脚，用手指抚平他的眉心。

“别皱眉了。”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也扶平了卫璋的心。

可下一秒，他就听见这货嘀咕了一句：“皱眉多了，长皱纹呀。”

云鲤！

卫璋转头，瞧着小皇帝欢快跑上自己的龙撵，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他气得摔了自己手里的拐杖，在空旷的金銮殿里发出咣当一声。门外的太监们低着头不敢看，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

好一个贪慕年轻颜色的小皇帝！

卫璋早就知道了，这家伙根本就是看脸的。她从前就说自己不喜欢满朝文武都是老头子，如今可好，朝堂大变动，直接换了一批鲜嫩的！

难怪她今日晨起时这么爽利，不用抱也不用哄，感情是来饱眼福的了！

呵，还催他赶紧走。走了干嘛？走了留着她一个人坐在这高台上，肆无忌惮地看年轻男人吗！

“来人。”卫璋一声令下，门外的小太监跪着滚进来，哆嗦着声音问道：“掌印有何吩咐？”

卫璋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他指了指被自己丢掉的拐杖，平静道：“给我捡过来。”

……

三日后，云鲤跟着卫璋坐上了前往西北轶城的马车。

“只有我们两个人吗？”她到处看：“周统领呢？”

卫璋亲自驾车：“他留在京中，暗卫营有些事情需要他处理。”

既然要把暗卫营慢慢交给云鲤掌管，他就要提前把一些刺头给拔除了。这次去西北还不晓得何时能归，他总得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把未来的路都给小皇帝铺平了。

云鲤不疑有他，她第一次和卫璋单独出行，十分新奇有趣，也不进车了，干脆就坐到卫璋身边，一条腿儿放下去晃着，半个身子靠在卫璋身上。

“等到了外祖家，我就说你是我丈夫。”她高高兴兴：“那我要说你是做什么的？当官的？还是经商的？”

说着说着，她自己开始摇头：“不行不行，当官的不可能有这么久的假期不上任，经商的没有贺家不认识的，这一下就被戳穿了。”

瞧她抱着脑袋编故事，卫璋好笑道：“想这么多干什么，就不能说我俩什么都不是，专门回娘家吃闲饭的？”

云鲤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她上下看了看卫璋，只觉得这人通身的气派可真不像是吃闲饭的。然而若是装作一对吃闲饭的夫妻回家，指不定会把大舅母二舅母气成什么样呢！

“好呀！”她笑得眼睛弯弯的：“那咱们就是一对吃娘家软饭的小夫妻！”

这小脑袋怎么里里外外都这么惹人喜欢呢！

卫璋一把将云鲤搂到怀中，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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