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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醒来


这可真是个好主意啊!

那少年越想越可行,竟是把云鲤一个人抛在井边,脚步轻快往里屋方向走去了。

云鲤从未如此绝望过。

每一分每一秒,时间在此刻变得格外漫长。她明明知道危险朝着卫璋走去,可不能动也不能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不知过去多久,她的四肢才恢复了一点知觉,脚步一软,摔进了旁边的水盆里。

顾不上半边身子都是湿的,她连滚带爬往里屋跑,因为还没有恢复力气,短短几步路连摔了好几次。

终于推开了门。

周回软倒在窗边,显然也是被药迷翻了。卫璋依然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看不出异样。

云鲤跌跌撞撞跑过去。

颤抖着手伸到卫璋鼻下,感受到微弱的鼻息依旧后,这才松了口气。

唯恐那少年还没走,她拔出周回腰间的剑横在身前,警惕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

“出来。”她低声喝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缠着我不放?”

她这次连呼吸都很小心,生怕又中了招。

“你若没走,就赶紧出来,我们一次说清楚。若是走了,以后就不要再来骚扰我。”云鲤环顾着屋子的每一个角落:“我知道你轻功了得,但面对我们这一屋子老弱病残,又何必神出鬼没呢!”

终于,窗外传来一声慢吞吞的叹息。

“本想让你听一听情郎的遗言,再没有遗憾地改嫁给我。可小生这次失了手,不仅没有把姑娘的心上人救醒,反而扎错了穴。”那少年的声音顺着风,飘忽不定,还透着几分心虚:“小生知道,杀夫之仇不共戴天,姑娘,你我以后还是相忘于江湖吧。”

说完,黑影从窗外掠过,竟是往远处逃跑了!

云鲤人都傻了,她下意识往外追了几步,可屋外一片漆黑,鬼影子都看不见一个。

她踟蹰几下,又跑回屋里,先检查了一下卫璋的呼吸和心跳,然后脱下他的衣服,仔仔细细检查着他的身体。

胸口、脐下和双膝附近皆有针眼。这些针眼周围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布局杂乱,就算是云鲤不懂医也知道,这就是在乱扎!

怎么办!

尽管知道卫璋百毒不侵,但毕竟是毒针刺穴,这少年也实在过于奇怪,谁知道他到底是何人派来的!

忍住哭意,云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从周回腰间抽出佩剑,用火光烤热后,小心翼翼在针眼处划了一刀。

毒血涌出,她毫不犹豫地俯下身,一口一口将血吸出,吐到地上的铜盆里。

不管怎么样,先把毒血放出来总没错。先缓解一下卫璋的症状,等到周回醒来,他们就回宫,找太医……

尽管她已经很小心了,但这毒过于厉害,没多久就晕晕沉沉地软下去,歪倒在床上不动了。

春夜总是多雨的,沙沙的雨声拍打这窗棱,云鲤被吵醒。

她睡到了床上,身上端端正正盖着被子,而身边空无一人。

“卫璋!”

她大惊之下坐了起来,环顾房间,只有周回一个人还坐在窗户底下晕着,和昨夜的姿势无二。

“卫璋!”

她掀开被子,不顾这是那对老夫妻家里,一把推开门冲出去。

外面是堂屋,这家穷,没什么家具,空空荡荡只有一个瘸了腿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陶瓷碗。

一个男人正背对着她站着,左手柱着周回的佩剑当拐杖,身子微微倾斜,正在往手腕上裹纱布。

听到声音,他回头。

“醒了?”

云鲤眨眨眼,她慢慢走过去。

“我又做梦了吗。”她抬手,去摸那人的脸:“你——”

她的声音好轻好轻,唯恐把这个梦吹散了。卫璋轻轻咬了一下她的指尖,告诉她:“不是做梦,我就站在这里。”

指尖麻麻酥酥的,其实一点也不痛,可云鲤一双大眼里瞬间积满了泪花,争先恐后落了下来。

“你醒了为什么不叫我……”她努力控制住情绪,可还是免不了颤抖的声音:“你要干什么,你知道我刚刚有多害怕吗?”

说着说着,竟是整个人都抖起来,倒真如风中的柳条一般可怜了。

卫璋抬手去抱她。

被熟悉的怀抱完全搂住,云鲤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委屈、担心、惊恐……埋藏在心底的所有情绪一触皆发,如同开闸洪水一般涌了出来,光哭还嫌不够,抬起手一拳打在卫璋胸口:“你吓死我了!”

她这点子力气,往日里用尽全力也只是跟猫儿抓痒一般,可今日不知怎地,就这么轻轻一挠,卫璋竟没有控制住平衡,手上拄着的剑落到地上,抱着云鲤一同栽倒在地。

身后的桌子被撞开,两人好不狼狈。云鲤手忙脚乱爬起来,见卫璋脸上一抹尚未掩去的痛苦之色,急急忙忙想要爬起来:“对不起,我……”

“无事。”卫璋按住她,不让她起来:“就这样让我抱抱。”

带着热气的温柔话语就在耳边,云鲤罕见地有些脸红:“先、先起来……”

卫璋调笑道:“怎么,是谁趁我不能动的时候,每晚都把我亲个遍,等我能动了,你倒是想跑了?”

他怎么知道!

云鲤每晚给卫璋擦完身子后,都忍不住心中澎湃的爱意,把他从头到身子全部亲个遍!这不过这种痴汉又变态的行为也只有关上房门自己做,但凡被其他人知道了,她都只能先灭口,再自杀。

云鲤如遭雷劈,一张脸都烧成了小太阳,讷讷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虽昏迷,但能感受到外物,也能听见声音。”卫璋抚摸着她的脊背,缓声说道:“昨夜那人胡乱扎针,毒素和我体内的真气搅作一团,他控制不了,便干脆将毒素一路往下引,倒是阴差阳错打乱了我运行的经脉,这才醒来。”他轻叹一声:“倒是你,明知我百毒不侵,又何必以身犯险?要不是我醒过来了,你可知这毒药是要人命的?”

天知道他一睁眼,看见云鲤一张脸都紫了,那一瞬间有多么恐惧。

云鲤抬起头,她的唇色泛着不正常的淡青色,唯有嘴角残留一抹殷红,那是卫璋喂给她的血。

“我知道。”她看着卫璋,认真道:“可我不在乎,你若是死了,我也……”

卫璋按住她脑后,微微施力下压,便吻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两人分别已久,又彼此为对方牵肠挂肚多日,此时亲近起来,皆是有些不顾时间地点场合了。

尤其是云鲤。

每晚单相思一般的吻终于得到了回应,她沉浸在这甜蜜中,几次感受到身下之人想避开,她都不管不顾地追上去,还很不满意地掐他一把。

掐到卫璋伤口处,很痛。

他只能放弃抵抗,躺平在地任由皇帝陛下为所欲为。

只不过——

他的视线越过云鲤,给了从房内爬出来的周回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身中剧烈迷药、被丢在窗口吹了一夜冷风、佩剑丢失、一醒来就手脚并用爬出来找人的周回:

明白了,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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