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泡书屋 > 春神 > 37. 理理我 桑寻,你怎么了?

37. 理理我 桑寻,你怎么了?


桑寻闭上了眼,大概是有点没有办法面对。

  医生的话不停在耳边绕,一瞬间,很多哲学[xing]的问题涌现在大脑里。

  于是他诡异得变得十分平静。

  而在那平静之中,又掺杂了数不清的羞耻、悸动,和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撕裂般的不安和安心。

  植物好像被赋予了生命,他的身体也变得不像自己。

  听觉被赋予触觉的感官,这种错位感让他忍不住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

  心跳失序。

  景[chun]看他浑身僵硬得都快要木在那里了。

  有点好笑,但又有点心疼,于是柔声说了句:“好了,不玩你了,晚安。在你可以随时窥伺我之前,我不会无缘无故随意窥探你的,你不用这样,也不用害怕。”

  桑寻终于睁开了眼睛,屏幕里,她正低头看他,像是蛊惑人心的妖怪。

  但又圣洁宛如神祇。

  不……她就是。

  “晚安。”他回答。

  景[chun]没有先挂视频,而他也迟迟不动,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景[chun]眼珠子都酸了,她眨了下眼,笑问:“不舍得挂?”

  明知故问。

  于是显得像是调情。

  桑寻不回答,气氛便更微妙了。

  景[chun]往前凑了下,认真说:“那我要不过去找你吧!今晚陪你一起睡。”

  桑寻睫毛微颤,对于人类来说,这是有些违背……

  违背什么呢?

  他一时也想不起来的,大脑经历了严重的卡壳,只是呆望着她,发出一声智商掉线的:“嗯?”

  “神呢,受天道约束,天道比律法还要严苛一点,因为它无处不在,所以我们是很讲规矩的,你现在是人类,你的家是你的私人领地,虽然我可以悄无声息出现你的家里,但我不会这么做。我要么像人类一样去敲门,要么你要明确邀请我。”

  桑寻的大脑已经无法处理这么长的信息了,他一字一句都听到了,但却并没有理解,于是意味不明地“嗯”了声。

  景[chun]扯了下唇角:“所以如果你想要我过去,就要开[kou]邀请我。”

  桑寻再次发出一声疑惑:“嗯?”

  景[chun]的声音像是蛊惑:“你要说:‘我想你过来陪我,和我一起睡’。”

  桑寻下意识要跟着说:“我想……”

  说到一半,意识才终于归拢,他抿了下唇,苦笑了声:“不……不用,晚安。”

  “啊……”景[chun]有些遗憾,“真不用?”

  桑寻别过眼,说了句:“人类建立亲密关系不会这么快,我还没有准备好。”

  景[chun]挑眉,认真点了下头:“那好吧。”

  桑寻挂了电话,做了一夜的胡梦,梦到最后,已经分不清真实和虚幻,醒过来很久,一直看着天花板,过了好久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醒了。

  半空中似乎还有虚幻的梦境。

  巨大的参天的大树,看不到尽头的汪洋大泽,但其实踩上去只到脚踝。

  脾气不是很好的青龙,咆哮着在云层间穿梭。

  云崖上开满的鲜花,穿着浅绿[se]衣裙的小姑娘,把小小的手塞进他的掌心,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

  看到人来了,会悄悄地躲在他身后。

  他好像也曾用枝条缠绕过某个人,植物的神经也很敏锐,原身比人身似乎要更敏感一些。

  枝条从她肌肤穿过,每一根神经似乎都在颤栗。

  他喜欢她的腰,抱住圈在怀里,会让他获得短暂的安宁,那是一种亲昵和占有的姿态。

  他很希望,把她据为己有。

  但大多数时候,她不属于他,她属于很多人,他就只能等着,等她回来看他一眼,等那片刻的拥有,等那双眼睛只注视自己的那短暂的片刻。

  或许是上天看他太孤单了,赐给了他一个孩子。

  真好,长得很像她。

  他在她身上倾注了无限的爱,但天道又无情地夺去她。

  那夺去的,何止是自己孩子。

  还有他的爱和希望。

  以及他们之间,连接的那根纽带。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姨来敲门,问他怎么还不起,上课要迟了。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阿[chun]已经在客厅等着了。”

  桑寻眼珠转动,才惊觉,自己早就已经醒了,只是还沉浸在碎片一般光怪陆离的梦里。

  又或者这几天对他的刺激太大,他真的已经快要分不清现实和非现实了。

  甚至于不知道什么才是现实。

  他应了声:“没事,现在起,稍等。”

  桑寻家里的客厅里装潢其实很简单,但有很多桑寻的印记,他是个很念旧的人,很难扔掉旧东西,也很不喜欢摆放新的东西,这里大多数的东西都还是十年前的,陈设的位置都没有怎么变过。

  想起来富贵儿说,他的一生都在漫长的等待中度过,又觉得他这喜欢一成不变的[xing]子,到底是因为念旧,还是已经注意不到时间的流逝了?

  很快就要从这里搬走了,以后估计就很难回这里了。

  人的一生是很短暂的。可神的一生却很漫长。

  这短暂的半生,景[chun]已经开始为他难过了,那漫长的神生里,他到底又是怎么过来的?

  她好像有些理解为什么富贵儿很希望他有个孩子了。

  他好像,真的很孤单。

  景[chun]昨晚回去的时候,父母还没回,他们回到家里的时候,各自都醉醺醺的,但脸[se]红润,眉眼含笑,看到她,双手抱握她的手,含糊不清地说了好久的话,言辞恳切,声泪俱下。

  大概就是很感动她能和桑寻走到这一步,希望她[ri]后幸福,不要得罪桑寻,要好好地和他相处。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景[chun]总是很难理解,就连父母的爱都让她困惑,她也说不上什么感受,只是突然想到了桑洛。

  感觉大约自己是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的。

  不然怎么让自己的孩子落到这种境地呢?

  景[chun]发呆的片刻,桑寻走了出来,他抬眸看了她一眼,然后清了下嗓子:“在看什么?”

  他的神[se]有些恍惚,一看就没有睡好。

  景[chun]有意逗他开心,语调轻松说:“没什么,无聊随便看看,你再不出来,我都要在外面长蘑菇了。”

  桑寻扯了下唇角,跟着她去餐厅。

  孟姨正好把早餐端出来,笑着说:“今天蒸了灌汤包,还有阿[chun]爱吃的[nai]黄包。”

  景[chun]笑道:“谢谢孟姨。”

  孟姨看了桑寻一眼,“呀,脸[se]怎么这么差,没睡好吗?”

  桑寻侧头看了景[chun]一眼,轻摇头:“没事,有点失眠。”

  “不行要去看医生的呀!或者我让赵医生来家里看看。”

  桑寻从小就不太喜欢医院,赵医生是汤乔给他找的家庭医生。  桑寻摇头:“没事,不用麻烦了。”

  两个人上学前,桑寻嘱咐了孟姨一句把书房里的东西收拾一下就行了,其他能不带就不用带了。

  孟姨大概是已经短暂忘记要搬走的事,闻言愣了下,有些怅然地应了句:“欸。”

  最近一上车,周叔就拉挡板开音乐,十分的[shu]练。

  景[chun]便顺势凑过去趴在他脸上看:“为什么失眠?”

  她的眼神上下略微移动,目光范围大概只在他上半身,眼神里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好像养了一只不会说话的宠物,在认真做研究。

  桑寻抿了下唇,那种错乱感又涌上来,他带着一点怨愤低着头咬住她的唇瓣,用人类擅长的方式亲近。

  但他本来以为这样会给他一点真实的感觉。

  可无论他吻得多么用力,手指握住后腰多么用力,好像总是感觉缺点什么。

  景[chun]被亲着亲着,整个人都快坐到他腿上了,他真的太高了,高得坐着接吻都够不着。

  她的两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时间久了就很酸。

  但她只是挪动了一下,就被他狠狠地扯回去。

  景[chun]有些无奈,再这样下去,这辆车就真的彻底不干净了。

  他的情绪很复杂,其实从早上看到他的第一眼,景[chun]就觉得不太对劲,但最近他好像也没有对劲过,她也就没有在意。

  但如果说早上还能解释为他最近接收了太多认知以外的消息[jing]神有点错乱很正常,但现在的他就有点像是溺水的小狗在抓她这根稻[cao]。

  虽然景[chun]也不知道,他的心路历程是什么。

  怎么突然之间变得情绪这么不稳定。

  只好试探着,反客为主地去回吻他。

  人类的舌头可以很灵活,那景[chun]觉得她可以再灵活一百倍。

  接吻的造诣上,她可能没有那么丰富的经验,但却有着得天独厚的先天条件。

  桑寻眼神有些涣散,因为缺氧而觉得大脑空白。

  而他似乎变得有些享受这种短暂迷失的感觉。

  好像什么也不用想,只要待在她身边就好,然后什么都可以不用再考虑了。

  桑寻微喘着,双手抱住她,将她固定在怀里。

  景[chun]本来是想让他[jing]力消耗一下早点正常起来,但看他还有点来劲,于是睁开眼想跟他聊聊,但一睁眼就看到他灵体整个已经膨胀了数十倍,庞大到都足够笼罩一座城市了。

  他的情绪变得异常极端,圈住她身体的手都在颤抖,仿佛只要她离开,他立马就能崩断。

  景[chun]拍了拍他的脸:“桑寻,能跟我说说,你现在在想什么吗?”

  桑寻好像意识到了自己[jing]神状态不太好,微微偏过头,有些难堪地垂着眉眼,低声说:“我昨晚,做了很多梦。”

  景[chun]“嗯”了声,“你的灵体不是人类,其实是不会像人类那样做梦的,你应该只是回忆起了一些碎片记忆。”

  桑寻不知道,只是感觉那些梦境让自己变得很奇怪。

  “我快要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桑寻不想让自己变得失控,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失控是一种压抑的失控,他不会骂人,也无法通过言语和行为发泄。

  他的失控似乎仅限于她,他面对她的时候,会生出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yu]。

  景[chun]半跪在那里,让自己的视线能和他保持在一个水平线,她亲了亲他的额头,轻声安慰他:“都是真的。”

  她的语气温柔且肯定。

  她往下,亲吻他的鼻尖、嘴巴、脸颊,和耳朵,然后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你看,我是真的。”

  她抬手,变出一根藤蔓,缠绕在他脖颈:“这个也是真的,我能[cao]控的植物很多,我喜欢用这个,是因为你还是树的时候,喜欢用枝条做武器,是跟你学的。将来你恢复了,就能记起来了。”

  景[chun]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你相信我吗?”

  他看着她,半晌,颔首:“嗯。”

  景[chun]用一种赞赏的目光看着他,然后奖赏般,低头亲吻他唇瓣:“那就不要害怕,觉得不舒服可以抱紧我。”

  -

  晚上回去的时候,周叔说已经搬好了,问桑寻要不要回去再看一眼。

  桑寻说:“不用了,直接过去吧!”

  景[chun]无所谓,她爸妈恨不得她随时跟在桑寻身后做个挂件。

  她低着头,一直在看手机,赤澜九发消息给她,连发十串惊叹号。

  放眼望过去满屏幕都是。

  景[chun]莫名心里一咯噔,问:怎么了?扶桑本体出事了?

  赤澜九:何止,好踏马牛[bi],你家那棵树这辈子都没长得这么茂盛过吧!枝繁叶茂的,在死地跟开屏的孔雀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chun]天就光临在他身上了……

  赤澜九:哦,好像也的确是,被你睡一睡,还有返老还童的功效?

  赤澜九:可惜不能拍照片,不然真想给你看一看,这简直……简直是老树回[chun]啊!

  景[chun]:……

  景[chun]:没别的问题吧?

  但景[chun]不能理解的是,他是因为灵体虚弱需要养灵才送到人界的,但它现在灵体茂盛,本体似乎也很强壮,为什么就是清醒不过来。

  赤澜九:看不出来啊!因为我根本靠近不了,离得近就会被无形的力量推出去。强行的话,它的被动防御估计能直接把我甩飞,糊幽都的城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景[chun]:……

  活了这么久,他几乎没有天敌,能力在他之上的也屈指可数,而且最顶上的那几位,没事也不会去找一棵树的麻烦,毕竟他实力不弱,但毫无野心,不是在沉睡,就是在找沉睡之地的路上。

  谁会没事去对付一只吉祥物。

  赤澜九:哎,不过你家这棵树可没有什么养护指南,天上地下就一棵,一直都是[chun]神在照看,什么习[xing]都没有人知道。

  赤澜九:我猜啊,我只是猜测,他的被动防御是不是现在太敏感了点啊!

  赤澜九:有没有可能,就是……他真的怀了?

  景[chun]:……

  如果说界真正了解扶桑的不多,那其实景[chun]作为[chun]神对自己都不算了解,毕竟她的记忆也不完整,富贵儿说她现在灵体残破的可能只有之前的几分之一。

  所以她也不知道。

  景[chun]:我什么也没有干……

  景[chun]都没好意思说,总不能他真的易受孕体质?

  富贵儿今天不在,它非要自己去看看桑洛,一天了,也没有什么动静,不知道是已经被打死了,还是静静地在某处正作妖。

  她很想问一句,它到底说的是不是真的。

  桑寻看她一直看手机,头也不抬,感觉到内心深处涌出一股没来由的躁动。

  以及愤怒。

  到最后,几乎失控似的,他狠狠攥住景[chun]的手腕。

  景[chun]抬头看他的时候,他的眼睛都变成浓郁的黑[se],颈侧青筋凸起,凸起的青筋逐渐纤维化,像是无数的枝蔓从皮肤内透出来。

  景[chun]吓一跳,下意识抬手去捂了下他的脖子。

  他的眼神逐渐清明,像是跑了一趟马拉松,浑身被汗浸透了,脱力似地把额头抵在她肩上。

  “桑寻,你怎么了?”

  桑寻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我就想你……理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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