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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第章 结束


宫中因为文则恕招供的事情正在忙碌,  而此时的徐府也正热闹,因为蓁姐儿今儿回来了。

        蒋明菀一听到女儿要回来的消息,便立刻让厨房开始准备女儿喜欢吃的饭菜,  同时又让人立刻收拾女儿的屋子。

        匆匆忙忙的准备了大概一个时辰,蓁姐儿也总算是到了。

        蒋明菀不好自己过去迎接,便遣了儿媳和小女儿前去迎接,她在屋里等了好一会儿,都等的有些焦虑了,这才听到屋外头的动静。

        她急忙笑着起身,便看见蓁姐儿已经在孟氏和芷姐儿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她一进门,  就笑着走上前来给蒋明菀行礼:“母亲。”

        蒋明菀哪里会要她行礼,  急忙将人拉起身来,心疼的抚了抚蓁姐儿的鬓发:“你这几日可都还好?家里可还安稳?”

        蓁姐儿笑着点头:“都好呢,家里也安稳。”

        蒋明菀这才松了口气。

        等到拉着女儿坐下,  蒋明菀又忍不住问了问她如今文昌伯府的情形。

        蓁姐儿自然一一说明:“世子自打之前回来,就没个安生的时候,  这段时间一直在忙,  老夫人一直管着家里的事儿,  至于伯爷,之前的事儿仿佛是被吓到了,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家里休养生息。”

        蒋明菀听着这话挑了挑眉:“你们家老夫人在管家,那你呢?”

        一说起这个,  蓁姐儿的脸一下子红了,  轻声道:“女儿这次回来,  正是有件好消息要告诉母亲呢,  昨个大夫请平安脉,  竟是诊出了喜脉。”

        蒋明菀一听这话,  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担忧,急忙拉住了女儿的手问:“大夫可说了你这一胎胎像如何啊?”

        蓁姐儿笑着点头:“都好呢,这段时间我一直身子不适,我还以为是病了,也不敢和您说,但是老夫人许是看出了什么端倪,一直十分照顾我,等到昨个大夫上门,我这才知道,原是怀了身子。”

        蒋明菀听着这话,松了口气,笑着拍了拍女儿的手背:“一切都好就行,如今佑哥儿也大了,再给他添个弟弟妹妹也好,只是你一定记着,要好好的保养身体,家里的事儿能放就放,不要因小失大。”

        蓁姐儿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乖巧的点了点头。

        而此时一边的孟文茵和芷姐儿也笑着恭喜蓁姐儿,尤其是芷姐儿,几乎是有些敬畏的看着姐姐的肚子,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这儿是有个娃娃吗?”

        蓁姐儿一下子被妹妹逗笑了,温柔的摸了摸妹妹的脑袋,点了点头:“是呢,芷姐儿又要做小姨了。”

        芷姐儿笑着抬头看向姐姐,道:“若是这个娃娃也和佑哥儿一样乖巧就好了。”

        蓁姐儿抚着自己的肚子,眼中满是母性的柔和:“一定会的。”

        之后几个人坐在一块,又说了会儿家常话,主要是说了些怀孕期间的养生经,蓁姐儿都一一应下。

        一边的孟文茵看着说的差不多了,便主动起身告辞:“母亲,今儿大姐回来,又怀了身子,我只怕准备的午膳有什么冲撞了,不如我先过去看一眼。”

        蒋明菀笑着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孟文茵急忙道不敢,笑着出了屋子。

        芷姐儿也看出来母亲和姐姐似乎有话要说,因此她虽然有些不舍得离开,到底也找了个借口告辞了。

        蒋明菀叮嘱了小女儿几句,也就没有拦她。

        等到她们二人出去了,蒋明菀这才拉着蓁姐儿去了里间,说些私房话。

        蓁姐儿先是一笑道:“我这个弟妹,倒是个聪明人。”

        蒋明菀也笑:“当时她嫁进来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吗?”

        蓁姐儿笑着点头。

        笑完之后,蓁姐儿终于进入了正题:“母亲,您可知道这次事情的前因后果?世子和老夫人都把我当成瓷做的似得,一点外头的消息都不说给我听,那天的事儿,我竟是一点都不知道,等到第二天了,这才知道前一天发生了什么。”

        蒋明菀听了这话先是点了点头:“沈老夫人和世子做得对,你当时可还怀着身子呢,要是知道这些,岂不是影响你的心情?不过如今你既然想知道,那我也能和你浅浅说一说。”

        蓁姐儿一脸认真的看着母亲,而蒋明菀沉吟了片刻,也开始叙述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只是你父亲觉得文家突然给咱们家设局有些不合常理,按道理来说,只要文则恕在尚书位置上一天,就能辖制你父亲一天,他没有必要这么着急忙慌的对你父亲出手。”

        “第二则是,如今皇上已经明摆着对你父亲信任有加,要是这个时候出手,只怕会更让皇上厌恶,以袁成壁对皇上的了解,必定不会出这样昏招。”

        “因此你父亲猜测,这其中只怕有诈。”

        蓁姐儿听着这些,神色也不由凝重了许多:“父亲对袁成壁果真是了解颇深,竟是能依靠着他这些动作,就猜测出这么多事儿。”

        蒋明菀又是一笑:“其实你父亲一开始也不敢保证,只是想了好几种袁成壁的目的,然后一一作了防备,最后等到事发,这才知道他到底选择了哪条道路。”

        即便是如此,蓁姐儿心中对父亲也是无限敬佩:“父亲能想到这些已经十分不易了,若是女儿,只怕真被文家的那些事儿给牵绊住了。”

        蒋明菀听到这话只是笑:“孙氏当天就被你父亲送到了咱们京郊的庄子上,我后来还听你杨伯父说,那个文家十分心狠,在孙氏出来之前,竟还给她灌了毒药,想要嫁祸给咱们家。”

        蓁姐儿心头一跳:“那后来怎么样了?”

        蒋明菀笑着摇了摇头:“自然是好好的了,你杨伯父心细如发,早就猜测到会有此事发生,也拿捏准了,文家是不会下什么见血封喉的烈性毒药,因此一从文家出来,就直接去了医馆,如今养了许多日,听说仿佛是好了。”

        蓁姐儿这才松了口气:“若真是死在外头,那咱们家倒还真的说不清了。”

        徐家母女正在议论此事,如今的朝堂上,原本被认为已经死亡的孙氏也出现了。

        被拉过来对质的文则恕看到这一幕,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而徐中行却神色平静的看着皇帝道:“文大奶奶因为受不了文公子的虐待,这才向内子求救,内子心中不忍,便将她安置在了庄子上修养,说什么拐带谋杀,却是真真的无稽之谈!”

        婷姐儿此时听着这些话,只是默默流泪,但是看着文则恕的眼神,却是带着隐隐的恨意。

        皇帝不动声色的看着此时殿中的场景,许久才浅浅一笑,对婷姐儿道:“徐侍郎的话可是真的?”

        婷姐儿流着泪点头:“正是如此,当日我从家中逃出,多亏了徐夫人救助,我这才捡回一条命来,说什么拐带良家,却是万万没有的。”

        “捡回一条命来?这是什么意思?”皇帝挑了挑眉?

        婷姐儿咬了咬唇,终于哭着道:“那天我在家里喝了一碗汤这才出门的,结果一上马车,就感到身体不适,去了医馆检查,才发现原来是中了毒,我那天就只吃了文家的饭,皇上,民妇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啊!”

        皇帝一听这话,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文则恕:“文爱卿,这你还有何话说啊?”

        文则恕脸色铁青,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孙氏竟然会逃过一劫,看起来从一开始,徐中行就对他们家起了防备。

        想着这些,他忍不住咬了咬牙,心中对徐中行越发痛恨。

        但是此时面对着皇帝的疑问,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道:“这,这是徐中行和孙氏联合起来污蔑微臣,皇上明鉴!”

        皇帝一听这话,忍不住大笑:“好,文爱卿还真有几分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心气儿,那朕就好好查一查这桩案子,来人啊,去给我把孙氏所说的那个大夫传进宫来!”

        文则恕一听这话,整个人都瘫倒在地上,他知道,自己完了!

        徐中行是在午饭前从宫里出来的。

        今日的这场闹剧,最后不出所料的,以文则恕的失败而告终,他惨白着脸被侍卫们重新拖回了天牢,他的罪名上也加了一项,意图毒害儿媳,嫁祸朝廷重臣。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即便是没有这些罪名,单单一个勾结袁成壁的罪行,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而徐中行则是通过今日的这一场闹剧,明白了一个道理,皇帝对袁成壁的态度虽然看起来暧昧不明,但是却并不像是要这么简单的放过他。

        而是仿佛捉住老鼠的老猫一样,想要好好的戏耍他一番。

        想着皇帝的性格,做出这种事来,倒也不足为奇,毕竟袁成壁可是他曾经最信任的臣子,最后却做出这种事来,皇帝没有立刻下令将袁家满门抄斩,都已经十分克制了。

        事情的发展也果然如同徐中行所料,这件事之后就在皇帝的暗中示意下,开始一点一点的往下查,今儿查出来一点罪名,明儿又查出来一点罪名。

        这样的煎熬和折磨,对身在天牢中的袁成壁来说,简直就是地狱。

        他的生命力,精气神,在一场又一场的提审中渐渐消耗,甚至到了最后,他恳求别人判处他死刑。

        当时徐中行就站在后堂看着这一幕,可是他却面色冷凝,一点都没有心软。

        当年他害死恩师,就该知道,会有今日的果报。

        这桩案子一直拖到了秋季。

        此时的徐中行已经被皇帝调入了内阁担任阁臣,排行虽然是诸位阁臣最末一位,可是却深受皇帝信任,首辅对着他都是客客气气的。

        可是徐中行还是和往常一样,谦逊而又低调,面对任何人都是有礼有节,没有丝毫倨傲。

        他这样的态度,也让其他人对他印象极好。

        这一日,他被皇帝招到了昭阳殿,说是要让他代皇帝拟旨。

        徐中行对这事儿早就是轻车熟路,也不惊讶,进了殿中,便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笔墨,开始记录。

        可是听着听着,他却一下子僵住了。

        “……皇四子赵敏修,废为庶人,圈禁皇陵,罪臣袁成壁,罪无可恕,斩首示众,罪臣袁同徽,斩首示众,袁家上下发配西北充边。”

        徐中行抬起头看向皇帝。

        自打入秋之后,皇帝便生了咳疾,如今说起话来,也带着急促的喘息,可是此时的他显得格外平静,并没有因为徐中行的注视,而有任何神色上的变化。

        只淡淡对他一笑道:“怎么了?徐卿,朕的这道旨意,有什么不妥吗?”

        徐中行抿了抿唇,低下了头:“臣不敢,只是乍一听闻此事,有些惊讶。”

        皇帝轻叹一声:“袁成壁罪无可恕,落的这个下场也是他应得的,只是或许是如今朕年纪大了,倒是不愿意再大开杀戒,袁家的其他人,就饶过他们一命吧。”

        这话仿佛是在对徐中行解释什么,又仿佛是解释给他自己听的。

        徐中行垂着眸,到底没有吭声,手下迅捷的将一封润色过的圣旨写了出来。

        皇帝跟前的大太监等徐中行写完之后,就将圣旨呈到了皇帝面前,皇帝没有接,只是大致扫了一眼,就对徐中行笑着点了点头:“好,不错,我是信任徐卿的。”

        徐中行急忙惶恐的行了一礼。

        皇帝却抬了抬手:“徐卿,不必多礼,我如今年事已高,跟前留得住的老人,也一天比一天少了,只可惜惠王仁弱,剩下的几个儿子也都不成器,日后这江山,也不知该托付给谁啊!”

        他这话仿佛只是一声随意的感叹,但是徐中行听了,冷汗都冒了出来,他急忙跪倒在地,沉声道:“皇上春秋正盛,何言及于此。”

        皇帝却只是哂然一笑:“我这一生,一直想要求个长生,但是等到老了老了,却倒是看开了这世事无常,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徐卿不必安慰我。”

        说到这儿,他又轻咳了几声,带动着胸腔的震动,声音有些不详。

        徐中行握紧了双拳,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皇帝并未看到他此时神情,继续道:“如今我看来看去,倒也只有惠王了,哈,年轻的时候,我总以为我受天眷顾,儿子各个都出色,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才明白,非是天弃于我,乃是人祸,太子没了,端王废了,睿王也被袁成壁蛊惑,如今环视身侧,却只留得一个成年的儿子……”

        说到这儿,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徐中行抬头看了一眼,见他用帕子捂着嘴,而那帕子上,也仿佛有点点血星,徐中行心下一沉,急忙低下了头。

        而皇帝看着那帕子上的血,却像是没看到似得,只是扔到了一边,接过大太监手中的温水喝了一口,这才道:“好了,这道旨意你拿出去吧,让他们按照旨意办事。”

        徐中行又行了一礼,这才捧着圣旨,出了昭明殿。

        秋日的午后,便是太阳高悬,空气中也浮动着一丝寒意,徐中行看了一眼这皇城中显得有些冷肃的天空,目光微沉,最后到底还是拿着那封圣旨,朝着内阁走去。

        这次的谋逆大案,终于在皇帝的一道圣旨中落下了帷幕,杀的杀,圈禁的圈禁,发配充军的充军。

        袁成壁行刑的那天,杨如瑾特地穿了一身极为喜庆的衣服去观刑了,他甚至定了视野最好的一间酒楼雅间,一边喝酒吃肉,一边笑着等着袁家父子身首异处。

        而袁成壁,作为前任首辅,在面对死亡的时候,还是保留了自己最后的一丝体面。

        他对着皇城三跪九叩,又对着西面,拜了三拜。

        旁人都不知道他这样是为何,可是站在阁楼上的杨如瑾却一清二楚。

        西面正是当年杨家大宅的方向。

        他冷笑了一声,如今知道忏悔,可惜也不过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他牙关紧咬,双目通红,死死的盯着袁成壁,想要将他今日的下场,一点不落的记在心里。

        终于,行刑时间到了。

        监斩官的令牌扔了出去,袁同徽吓的涕泗横流,可是袁成壁却只是闭了闭眼睛,趴到了行刑台上。

        此时他的心里,闪过他少年时的志得意满,闪过他得罪上官时的悲愤压抑,闪过被杨老大人拯救后的欣喜若狂,又闪过他最后害死恩人的纠结兴奋。

        还有最最后的画面,则是他出任首辅时的春风得意。

        袁成壁的嘴角微勾,他这辈子,风光过,低沉过,不亏。

        同时,他也终于在临死前,看明白了自己,他果真,当不了一个好人啊。

        手起刀落,血溅五步,两颗头颅冲天而去,带走了悲鸣和不甘,杨如瑾看着这一幕,又是哭又是笑,像是个疯子一般,可是周围看到这一幕的人,却只觉得心酸。

        父亲,父亲,您看到了吗?儿子终于给您报仇了!

        杨如瑾心中有无数委屈想要呐喊,可是最后,却只能将这些委屈压入心底,他仇恨的目光看向皇城的方向。

        现在鹰犬死了,而操纵这鹰犬的主人,也该到时间了。

        此时的徐中行,却并没有出现在行刑现场,就和当年恩师行刑一样,他还是独自一个人坐在书房。

        他面上没有多少情绪,可是却没有一个人会怀疑,他此时的心情。

        孤独、悲伤。

        这一切阴郁的情绪都在他周身酝酿,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绝望而又无助的一天,任他再才华横溢,可他最后还是救不了恩师,甚至不敢去行刑现场为他收敛,只能像个懦夫似得躲在这儿,静静等这一切过去。

        他痛恨自己,鄙夷自己,却又不得不在煎熬中,再一次站起身来。

        因为他还有很多事需要做,还有恩师死前的交代要完成,他不能让恩师失望。

        想着这些,徐中行的眼神越发沉郁。

        这么多年过去,自己和当年仿佛并没有什么变化,虽然已经为恩师报了仇,可是却依旧没法子为恩师翻案。

        想着这些,徐中行将自己的脸深深的埋进了掌心,心中不由生出一阵挫败感。

        但是就在此时,书房门边突然传来一阵动静,他猛地抬起头,不是早就说过,不许打扰吗?

        可是在看到来人的时候,所有的话都凝固在了嘴边。

        他看到了蒋明菀。

        她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袄裙,穿过书房门缝中投射进来的光影,一步一步的朝着他走了过来。

        她还是那样美丽,面上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那容色,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让他心折。

        她走到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道:“你怎么躲在这儿?孩子们都在找你呢。”

        他愣愣的抬头望着她,任由她将自己从书桌后拉了起来,有些踉跄的跟随她朝著书房外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对他说:“慎之,这回,我们一起出去。”

        他心下顿时一热,是啊,这一回,他再也不是一个人了,他也有了他的家。

        作者有话说:

        嗯,正文应该已经结束了,番外写不写,我现在还很犹豫,因为这一本到后面我是真的很卡,卡的我更新都不稳定了orz

        好了,暂时就先这样吧,番外就算是更新,时间也不会很固定,随缘吧。

        下一本要开佟妃,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支持,佟妃大概会在七月份开,具体时间会在微博通知,大家可以关注一下:晋江子夜灯火

        最后,再次感谢一直支持我的小天使们,谢谢你们愿意陪我一起讲述完这个故事,希望最后的最后,没有让你们失望。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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