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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0章 师出有名


  祝天生和祝天养考虑的不是值不值,而是能不能借这次机会彻底绑定边学道。

  对于跟边学道的关系,祝家做过数次取舍和调整,包括不惜解除祝天庆的家族职务以避免边学道和祝家决裂对立。

  然而客观地讲,当时祝家决策层做出的取舍,相当一部分是延续祝海山遗命的惯性,进行内部权力重新分配,以及展现祝氏豪门的心胸气度——毕竟不少人知道边学道是祝海山的“关门弟子”,去世前十分亲近,如果祝海山一死两边就决裂,再加上老臣马成德的死,极有可能对祝家声誉造成巨大负面影响。

  正因此,祝家和边学道维持住了一个双方都认可的关系。

  至于边学道这个人,祝家上下承认他的不凡,一致认为交好他利大于弊,可另一方面,祝家有祝家的骄傲,特别是跟随祝海山创业的祝家人,最开始,他们并不觉得边学道配得上祝海山的超常厚待。

  最先意识到边学道“特别”的是莫测高深的祝天养,其后是慧眼慧心的祝天歌。

  尤其是祝天歌临死前在密室里跟三个同胞哥哥说的一句话,他说:“现在的祝家有将军无统帅。”

  祝天歌这番话不是有意打击当家的大哥祝天生,也不是故弄玄虚胡乱比喻,他是在客观陈述一个事实。

  祝家的事实!

  祝海山在世时,身为料事如神的掌舵人,他包办了祝家几乎全部重大商业战略制定以及政策押宝,换言之,祝家做什么项目,朝哪个方向走,全都由祝海山做决断。

  神奇且强势的祝海山,让有战略思考意识的家人不断受挫,丧失自信和表现欲望,渐渐的,在祝家内部形成一种惯性依赖——反正自己怎么思考都不如老头子看的准,那就不如等老头子安排。

  如此一来,直接导致祝家人才执行力极度出色,但战略意识不断退化,即祝天歌所说的,祝家有战术执行力超群的将军,但缺少总揽战略全局的统帅。

  祝家的这个缺点在祝天歌离世后越发凸显。

  2009年,金融危机笼罩全球的一年,整个上半年,祝氏集团都在做防守。

  庞大的跨国集团公司,享受全球化之利,同时也要承担全球化的风险,各种难以预知的地缘政治风险和金融连锁风险。

  尤其要命的是,风险跟体量成正比,企业体量越大,遭受的风险冲击越强,就像同处于暴风雨中,在都没有遮蔽的前提下,落在大象身上的冰雹和雨点肯定比落在老鼠身上的多。

  为了让祝家这头大象少挨点冰雹,最近半年祝天生可以说是焦头烂额。

  除了焦头烂额,还有内心深处的郁闷。

  事实上,去世前,在边学道那里“买到”信息的祝海山制定了应对金融危机的方案。

  可惜,祝海山死在了金融危机之前。

  祝海山死后,他制定的方案被以各种理由搁置暂缓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

  就像历史书里写的,上一代帝王退位后,接班的太子无论之前表现得多么忠厚贤孝,多么德才兼备,多么人畜无害,继位之后,除了改年号,内阁管理班子肯定动一动,施政方面,必然要适当且及时地推出新政,不说改弦易辙,也要最大限度表现出与前朝的不同,总而言之一句话,一朝天子一朝臣,新朝新气象。

  在祝家而言,祝天生和善敦厚不假,但他同样有走出父亲阴影的心理诉求,所以,祝海山生前苦心积虑弄出来的绸缪方案在执行上打了折扣,而折扣直接导致整个方案一步慢步步慢,其后果是,别说像十多年前那样逆市大杀四方,堵漏洞防止出现系统性风险就已经让祝天生和手下团队头焦额烂。

  与祝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边学道掌舵的有道集团在2009年不仅丝毫不见慌乱,反而多头出击,大放异彩。

  至此,回想早两年就开始考察筹备的有道影视传媒团队,以及更早的有道IDC数据中心,非常熟悉祝海山操作套路的祝家人在边学道身上看到了本来属于自己家的秘技——在万众浑沌时谋篇布局,在山崩地陷时冷静出击。

  清晰认识并承认这一点后,祝天生开始全力支持祝边两家联姻,可惜,从祝天养和祝植淳那里得到的信息是,祝德贞和边学道的关系似乎陷入僵局。

  现在,打破僵局的机会来了。

  祝德贞跟边学道联合派出的纪录片摄制团队在前岭北麓被当地涉黑团伙限制行动自由并殴打,团队里边学道的大学同学童超重伤。

  发生这种事,边学道肯定要过问。

  为了防止边学道有意绕开祝家,祝天生和祝天养第一时间商量决定——祝家出面,把事搞大!

  对祝家而言,共享边学道的“远见”带来的利益,比捅破前岭北麓那摊子烂事可能惹出的麻烦要大得多。

  而之所以如此有底气,是因为几位祝海山卖力结交几十年的朋友眼下正当权,三年之内,祝家没有破家之忧,三年之后,不是有边学道吗?

  打定出面把事情搞大的主意,祝天养打电话给祝德贞,商量具体操作。

  父女俩主要商量怎么师出有名。

  想要做到师出有名,操作上有一个难点,那就是整个拍摄团队只有三个人是祝德贞派去的,可供做文章的空间很小。

  空间小归小,难不住祝天养。

  问清楚祝德贞派去的两男一女详细信息后,祝天养补问了一句:“对方猥亵引发反抗那个女的是咱们的人?”

  祝德贞说:“是。”

  “这样啊……”拖了个长音儿,祝天养问:“她结婚了吗?”

  “还没有。”

  听到这个回答,祝天养沉声说:“出手的理由就在她身上了。”

  祝德贞不解地问:“什么理由?”

  略一沉吟,祝天养说:“她是女人,又被当众轻薄,从整个角度切入,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她跟祝家男人有关系。”

  祝德贞:“……”

  电话里祝天养接着说:“这个祝家男人要年轻未婚,同时地位还不能低,只有这样,咱家出手的理由才能说得过去。”

  “祝英凯?”祝德贞试探着问。

  “他最合适。”祝天养说。

  “然后呢?”

  “就说那个女人是英凯的未婚妻。”

  静了几秒,祝德贞问:“他会同意吗?”

  祝天养自信地说:“英凯是个聪明人,他会同意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未婚妻而已。”

  祝德贞说:“我记得英凯感情有洁癖。”

  “世间万事,无非利益,莫非人心。只要利益足够,人的真实底线往往比他们自以为的要低一些。”祝天养意味深长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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