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章 凭什么?
相隔三十里,方行与宋归禅隔空相攻,刀气与掌力遥遥相接,气势雄浑,无比惊人,不过毕竟隔了三十里,术法在中间相遇之时,威力已削弱了不少,一击之后,方行想也不想就发第二刀,那第十阵内,宋归禅一样战意昂然,气息暴涨,烟云涌动间,掌力惊人。
然而也就在此时,大金乌又钻了出来,口中“呱呱”大叫,金翅横斩。
轰隆隆一阵虚空乱流,烟云四溢,它这一掌,赫然从中间斩断了宋归禅那一掌,而后整个躯体却被这一掌反震,遥遥飞上了虚空,傲然悬浮在明月之下……
“两位道友,给个面子吧!”
大金乌按捺住心间的狂喜之意,故作镇定,远远朝着第十阵喝道。
它知道封禅山下方,正有无数的目光看着自己,那得意劲就不用说了。
就连方行也一眼就瞅出了这厮的心思,心下忍不住叹了一声,这位妖地大金爷,估计从这一刻起,就从曾经撕掉了鹤灵子一条胳臂的人,到暴打云家执令大长老的人,变成了现在现在这轻易斩断自己这名声不弱的小魔头一刀与纯阳道神子宋归禅一道掌力的人了……
估计至少够它吹上三五年的!
也亏得他与宋归禅中间相隔了三十余里,力量削弱,不然打死它都不敢冒头。
“哼,我在第十阵等你,希望你能上来!”
被大金乌这么一打忿,宋归禅便没有再出第三掌,两掌之间,他似乎是按捺住了心间的怒意,恢复了初时的冷漠傲意,声音低低的说了一句。便烟云笼聚,声音消失。
但这一句话,却也像是正儿八经的挑战了。
且不说那南瞻小魔头能不能闯十阵成功。单凭这一点,也足让北域众修敬畏了。
当然。敬畏之余,就是叹息……小魔头死定了!
北域皆知,文家大小姐文砚心,从幼年时便倾慕宋归禅,几十年来,虽然并未有婚约定下,宋归禅也未正面说过什么,但私下也有不少次对她回护。也正因为宋归禅的态度不明,文砚心才一直在文家地位超然,甚至隐隐不输于大符师文亦儒,当作了另一道子培养。
如今倒好,两大道子一块没了!
不论是宋归禅还是文家,都绝对不会放过这小魔头了啊……
“两位老前辈,下山去吧,我还有事,不送你们啦……”
大金乌挥舞第五阵阵旗,关闭了这道大阵。烟云散布,却露出了下方胡琴老人与张道一的身形来,此时二老都有些凄惨。胡琴老人修为深些,气机时断时续,倒还能强撑着盘坐在山径上,张道一却是一脸灰败,筋摧骨折,神魂都已经枯竭,分明就是坐化在即了。
看了这两个老头一眼,方行心里的滋味也极为复杂。
一些矫情的话他却也不愿多说,笑着打了声招呼。就要向着第六阵冲去。
“小友,反正老朽如今道源受损。也活不得几日了,便陪你闯阵。尽一分薄力吧!”
胡琴老人深吸一口气,长长的花白胡须无风自动,倒有豪气渐涨。
“还有我!”
旁边气机似乎已经若有若无的张道一,也忽然在此时睁开了眼,强撑着说了一句。
两个老头,到了此时,竟然还要强撑着虚弱之躯,助方行闯阵。
这却让方行心里滋味复杂,强笑道:“不要,你们两个都半死不活的了,带着你们闯阵,还不够让我分心的呢,再说了,别因为活不长了就不活啊,服点灵丹妙药,还是能续几天命的,好好下去陪着万罗老王八蛋喝酒听戏养王八吧,人得服老,你们不中用啦……”
一边大笑着,单掌一挥,一道雄浑巨力卷了出去,却将二老直往山下送去,自己却盘坐在了山道上,足足休息了一柱香时间,才长长吁了口气,缓缓起身向第五阵走去,身上伤势虽然已催动再生木法,完好如初了,但法衣上的斑斑血迹却让人触目惊心,心下担忧。
“师尊……”
叶孤音等人,飞身接住了被方行送下山来的胡琴老人与张道一老人,心情复杂,满眼含泪望着山上大步向第六阵走去的方行,心情既沉重,又复杂,一言难以尽叙。
刚才本以为方行已深陷第五阵,绝无生机,可谁也没想到,他不知为了什么方法,竟然大获全胜,轻松破阵,更是将适陷在了第五阵内的胡琴老人与张道一老人也救了出来,这可真是意外之喜,适才他盘坐在山径上疗伤,众修心里都担忧无比,心情如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了,现在见他起身,再次入阵,却也轻松不起来,一想到适才那纯阳道子如天神降世般的惊鸿一瞥,他们心里便忍不住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压根不敢想去反抗他。
那是一种绝世高手的神威,也是这四年里他们从各种传说听来的压力。
方行真能对抗那个被誉为神州北域希望的人吗?
他还要一阵一阵的打上去啊,就算能一路闯到他的面前,疲惫之躯如何抗衡大敌?
“小魔头,施某在此侯你久矣,咱们新账旧账一块算吧!”
第六阵内,阵门忽然大开,却露出了施法印那张满是怒气的面孔,在他身后,灵巧宗另外两位峰主以及数百灵巧宗弟子齐唰唰摆出了大杀阵,杀气几乎在阵顶形成了乌云,那种杀气,宛若实质,伴随着第六阵内的恐怖风力,一阵一阵呼啸袭卷,让山下众修不寒而栗。
激昂呐喊声嘎然而已,一种可怕的压抑感觉自众修心底翻腾了起来。
“灵巧宗……为了镇守第六阵,竟然三位金丹大乘峰主一起上阵……”
半晌之后,才有一名南瞻修士只惊的面色苍白,颤声叫了起来。
形势转化太快,他们还未从方行在第五阵内绝处逢生,胡琴老人与张道一老人意外被救出的喜悦中恢复过来,一颗心便骤然沉进了海底,与方行怨隙最大的灵巧宗,竟然如此出了血本,可谓是一宗之力皆放进了第六阵之中啊,这分明就是要与方行不死不休的局面……
一时间,他们的心脏就像被重锤敲了一下,同时涌起了一种绝望之色。
此前的几阵,只知阵名,却不晓法理,便不知其难,如今这第六阵,却因得施法印大开阵门,露出了阵内一角情形,也让他们直观的意识到了这第六阵的难度……这哪里还是闯阵,分明就是战场厮杀吧……灵巧宗所有金丹力量,再加上第六阵的大阵之力,这难度……
就连元婴也不敢说能稳稳冲杀过去吧,更何况是只有金丹中境的方行?
而且适才看方行从第五阵出来之后,便盘坐在山径上疗伤,可见他此时也并不轻松,如今立刻又遇到了这等强敌,那岂不是雪上加霜,饶他再凶焰无匹,可怎么闯?
就连北三道道主,面色也稍有和缓,面上掠过了一丝快意。
“此子连闯前面五行大阵,实在让老身有些意外,如今在第六阵殒命,也算松了口气!”
符器道道主更是沉着一张脸:“此子机缘不浅,前五阵他的丹法占了大便宜,倒不是真本事有多厉害,如今后面六阵全凭真本领冲杀,我倒要看他小小年纪,能撑到第几阵去……”
“哈哈……好,旧账新帐一块算,臭不要脸的,这次看谁能来救你!”
山上的方行,毫不犹豫,直冲入了第六阵内,旋及大阵闭合,只见烟云,不见人影。
只是阵内的呼喝喊杀声,却让众修心神凝重,几难自持。
“呵呵,小魔头,有这大风旗与幽冥珠在,你又能躲向哪里?”
“杀!借大阵之力,将此子一举镇杀,夺其首级者,晋升吾宗神子!”
“哇呀呀……到了此时,还敢逞凶,杀我灵巧宗弟子,小魔头,老夫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分明畏战!快快快,众弟子结阵,活活镇杀他!”
偶尔从阵内传来的嘶喝声,让山下众修眼神惊恐,久久无人开口。
“三个金丹大乘啊,这……这可怎么办……”
有南瞻修士急的声音都变了,夹杂着恐惧与担忧之意。
“他本就与灵巧宗有深仇,这下完了,灵巧宗完全放下了大宗门的尊严,派出了三位金丹大乘的峰主来对付他这样一个小辈,这说明灵巧宗已经下定了必杀之心啊……”
“唉,他实在不该意气用事,非要闯十阵啊,若是刚才答应了纯阳神子就好了……”
抚琴的应巧巧,扶回了师尊之后,又已坐回了青石上,意欲抚琴,却忽而泪洒琴弦。在她身边,南瞻修士之间,一片担忧与焦急之音传入耳中,哀声叹气层出不绝,甚至有人恨铁不成钢一般叹息了起来,深觉方行适才没有把握住机会,导致自己现在陷入了这般绝地。
“凭什么?”
在这时候,忽然一个充满了恨意的声音响了起来,赫然是楚王庭的小公主楚慈,她此时跪倒在了地上,面容憔悴已极,纤细十指紧紧搅着衣角,泪水顺着白瓷一般的脸庞滚滚落了下来,似乎已经崩溃了,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喊了起来:“难道就让他一个人替你们闯封禅十阵不成?凭什么?凭什么你们都在这里看着,凭什么就让他一个人在那里替你们拼命?”
所有的人,都避开了那个小姑娘的目光,不忍,亦不敢与她直视。
在此时,惟独厉红衣,将目光投向了远方虚空,纤指捏紧,似乎在犹豫着某个决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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