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当！

噼里啪啦，叮哩咣啷！

易青和付艺伟都被吵醒了，两口子特无奈的对视了一眼，谁也没动，看看时间，还特么不到四点呢，起来干嘛？大眼瞪小眼？

要说这过年，易青最不喜欢的事就是这个了，年年大年三十都是半夜没鞭炮声吵醒，等天亮起床出门，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子炮药味儿。

“起吗？”

“再睡会儿！”

噼里啪啦，叮哩咣啷，叮~~~~~~~~~当！

这回响动听着挺近的，不是东边的大杂院，就是另外一边的老马、老牛家，可就是赶这么早放炮，也没见这两家发财啊！

老人们讲，大年三十谁家赶着放第一挂鞭炮，谁家的动静大，来年谁家的财运就旺。

“要不~~~~~还是起吧，这会儿我妈肯定起来了。”

易青听着一愣，这才想起来，今天老丈母娘跟着一起过年呢，老人都讲究这个。

“那~~~~~~行吧！”

易青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温暖的被窝，打开灯，悉悉索索的开始穿衣服，昨天飘了几朵小雪花，今天又该降温了。

“你想着待会儿去把小敏接过来，她一个人在京城，都没地方过年，早饭也让她来家里吃！”

付艺伟裹着被子，趴在床上，细心的提醒着。

周惠敏昨天还是没住在家里，吃过晚饭，就和易青说要去宾馆住，付艺伟怎么劝都没用，最后实在是拗不过她，也只能让应了。

“昨天到宾馆，我就和她说了，她说一早就赶过来！”

昨天易青把周惠敏送到宾馆，周惠敏扎在他的怀里大哭了一场，翻来覆去的就是觉得对不起付艺伟，易青好说歹说的才给劝住了。

“你不起啊！？”

付艺伟朝着里面挪了挪，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你们男的放炮，我起那么早干什么啊！？”

刚说完，敲门声就响了。

“小易，小伟，都几点了，你们还不起啊！”

易青听着，心里真的特无奈，丈母娘，这才几点啊，  就来叫人了！

“妈！起了，起了，这就出来！”

易青说着，赶紧把大衣套上，屋里生着暖气，离了被窝都冷得怕人，更别说外面了。

付妈走了，易青回头瞧了付艺伟一眼：“你也赶紧的话，别回头老太太又数落你！”

“嗯！”

付艺伟眯着眼睛答应一声，看那意思，这回笼觉已经到位，马上就要睡着了。

推开门，一阵风夹杂着雪花直接拍在了易青的脸上，止不住的打了个寒颤，赶紧出了屋把门关上。

雪下得不大，院子里连冰带雪的铺了薄薄的一层，天还没亮，可整个京城已经彻底被鞭炮声给吵醒了。

厨房那边亮着灯，易青听见丈母娘正在和黄姨说话。

兰姨回家过年去了，她虽然也不回老家，可两口子都在京城，大过年的自然得过去团圆，黄姨也没地方去，问过了付妈家里有没有讲究，在她的老家，结了婚的女人在大年三十这天是不能到别人家里去的，不吉利。

付妈可没那么多讲究，知道黄姨没地方过年，就把人给留住了。

“小黄，你把菜都切好了，待会儿我做两个，小易做两个，再把鱼啊，肉的一热，早上咱们就简单点儿。”

“行啊！都听您的！”

厨房里说着话，付爸也慢悠悠的穿过月亮门，从东院过来了，看得出来，老泰山对于起这么早也烦的慌，可付妈精神头十足，她老人家的旨意又不能违背。

苦啊！

“爸！早啊！”

付爸迷迷糊糊的答应了一声，朝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

“摆上吧！”

鞭炮什么的，老两口早就预备好了，都在西院这边的倒座房放着呢。

易青搬出来两箱子鞭炮，在院子里摊开，还饶有兴致的摆了两个阿拉伯数字的8，点上根烟，往捻上一递。

噼里啪啦，叮哩咣啷，噼里啪啦，叮哩咣啷！

一时间声压群邻！

虽说是这一天家家户户都憋足了劲要在大年三十的早上斗一斗，可毕竟不是谁家都和易家一样，斗归斗，可也不是谁都愿意把钱花在这没用的地方。

易青上辈子跟着爷爷长大，老爷子有句话叫做：有钱别卖撒手完。

说的就是这个鞭炮，你这边响了，周围人跟着一起听，一不留神，还容易把自己给伤着，何必呢！

可偏偏过年的时候，要是没有这东西还真不行，本来就是该热闹的时候，没个响动，那也叫过年。

想想日后各地都禁止在春节期间燃放烟花爆竹，把过年弄得跟特么出殡一样，一点儿气氛都没有。

院子里一通炸响，付艺伟在屋里依旧睡得安稳，反倒是把东院的付艺敏给炸出来了。

“姐夫！你这是干嘛啊！？”

付艺敏站在月亮门门口，看着这边的院子里硝烟弥漫的，都不敢过来了，那股子炮药味儿能冲的把人天灵盖儿都给掀起来。

易青也被呛得够呛，拽着大衣的领子挡住口鼻：“干什么？放炮呗，我看屋里还有不少呢，你也拿点儿去！”

付艺敏闻言，顿时雀跃，她天生就是男孩儿的性格，上学的时候，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她是一样也不爱，反倒是男孩子得意的东西，她都玩儿得贼溜。

这会儿天还没亮，俩人又去倒座房搬出来好几个礼花，顶着刺鼻的炮药味儿，在院子里排布开，一人手里一根烟，飞快点燃。

嗖~~~~~~~~~~

礼花升空！

所有人同时仰头看天，就连在厨房里忙着做饭的付妈和黄姨都出来了，易青还瞄见，正房的窗帘被掀开了一块儿，露出了付艺伟的半张脸。

啪~~~~

礼花升到半空炸开。

呃~~~~

易青努力仰着头，结果屁都没瞧见，下意识的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老泰山，这礼花和鞭炮都是老爷子买来的。

老爷子也是一脸困惑加尴尬，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这个~~~~~买的太大了吧？蹿的可真高！”

礼花还在不停的升空，只可惜院子里的人谁也没瞧见这礼花到了天上炸开之后是个什么样儿。

事实证明，有的时候，东西也不是越贵越好，否则就是钱花了，却便宜了别人。

“呃！挺好的！呵呵！”

付妈和黄姨又回厨房去了，付艺敏仰着脖子半晌一个亮儿都没瞧见，一脸的不爽。

“爸！你买的这都什么啊，蹿那么高，咱们啥也没瞧见！”

说着便一阵风一样的又冲进了前面的倒座房，搬出来一堆小点儿的礼花，这回倒是看见了，只可惜效果不佳，但总归是能痛痛快快的玩儿了，还不用担心被母后大人骂。

她这边玩儿的开心，没一会人还把打算再睡个回笼觉的付艺伟也给招来了，姊妹两个前院后院的到处乱窜，嘻嘻哈哈的好不开心。

易青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和付妈说了一声，骑车出门去接周惠敏。

这时候，天刚蒙蒙亮，可胡同里，大街上已经满是人了，到处都是嬉笑玩闹的孩子，这气氛，再过十几年怕是就再也看不见了，特别是等到网络普及之后，像这种本该全民狂欢，热热闹闹的日子，人们却全都宅在了家里，大街上甚至比平时更加冷清。

从李承儒家门口经过的时候，易青还瞧见这老哥们儿挑着一挂鞭正打算放。

“小易！起这么早啊！？”

“早啊！”

昨天晚上送了周惠敏回来，俩人又在李承儒家里喝了一顿，广州和深圳两地的酒店建设一切顺利，他现在正忙着办各种手续呢。

“晚上再一块儿喝点儿啊！”

易青骑着车子从他面前经过：“行啊！晚上带着嫂子，孩子一块儿过来吧，我等着你！”

周惠敏住的宾馆距离这条胡同不远，原先是山西会馆，就是晋商们进京的时候，汇集的地方，解放后给改成了招待所，现在被人承包了，重新装修之后，环境倒还不错。

易青过来的时候，周惠敏已经在一楼大厅里等着了，她去年就是在京城过的年，也知道京城老百姓的习惯，虽然这会儿坐着都一个劲儿的打蔫，可还是起来了。

“你来啦！”

周惠敏抬头看着易青，眼圈有些红肿，昨天哭了半晌，这会儿直接作用在脸上了。

“嗯！”易青瞧着，也感觉心疼，“要不~~~~~就别去了！”

让周惠敏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家人团聚，在易青想来，实在是有点儿残忍，也不知道这姑娘是怎么想的，非要过来。

“那怎么行，已经答应小伟姐姐了，反正就这两天。”

坚持一下就过去了！

易青见周惠敏坚持，也就没再说什么，俩人一起离开了宾馆，上了自行车又往回赶。

等俩人到了家，付艺伟和付艺敏两姐妹还在拿着各种礼花玩闹，见着周惠敏，赶紧拉她入队。

“小敏！赶紧过来，特好玩儿！”

付艺伟说着，分出一把钻天猴塞进了周惠敏的手里，随手点燃了一个大呲花朝着付艺敏扔了过去。

看着付艺敏狼狈的样子，周惠敏也不禁笑了，她在香江过年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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