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经验证明，嘴炮是万万要不得的！

尽管易青从来不承认自己是嘴炮，他所提出的那些建议，都是在后世通过了市场验证的，也是改编如今中国电影现状的唯一途径。

但是，有些话要分谁来说，或者跟谁说。

如果易青是广电大佬，那没问题，规则都是他来制定，开会的时候，等他说完，底下的人再怎么不服不忿的，也只有举手通过的份。

或者这些话，易青跟着孟石说，那就没问题了，俩人混熟了之后，易青已经习惯性的没大没小，俩人市场关起门来吹牛打屁发牢骚，怎么说都没事儿。

但今天来的这位郭舒怀明显不是一般人啊！

易青刚进门的时候，就留意到了，孟石对待郭舒怀的态度明显不一般，可他还是没管住自己的嘴。

也许是关心则乱，总是，易青感觉自己的话说得有点儿多了，也有点儿过了。

总之，出圈儿了！

这会儿，他被打发到旁边的会议室，孟石和郭舒怀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嘀咕什么，还背着人。

坐是坐不住了，易青突然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以前，他毕竟不真的是这个年代的人，归于十几年前的那段往事，没什么切身体会。

但此时此刻，他是真的有点儿心虚了，因言获罪的年代，过去可没几年啊！

这可咋整？

要不~~~~~~~我跑了？

艹！特么不至于！

大不了就是闭门思过，还真能把老子给枪毙了咋滴。

易青正琢磨着，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易青连忙看过去，孟石站在门口，表情非常古怪的看着他。

老倌儿，你要干啥？

“孟总！”

易青赶紧颠儿颠儿的过去，朝着孟石旁边看了看，咦，咋就一个人呢？

“那位郭领导呢！？走啦？”

孟石似笑非笑的看着易青：“走了，不走还能怎么着，继续听你的喷口啊！”

这话说的，咋就那么不中听呢！

“孟总！这可是您把我叫过来，也是那位郭领导问了，我才说的，咋还埋怨上我了？”

不管怎么着，先表示一下委屈，也许事后处罚的时候，能稍微高抬贵手。

“谁埋怨你了？”

孟石没好气的说了一声，接着抬手朝着易青点了点，没说话。

嘿！这还玩儿隐语啊？

领导，我文化程度不高，您别让我猜闷儿行吗？

“那~~~~~您这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待会儿再说吧，走，到点儿了，先去吃饭，边吃边聊！”

孟石说着话，转身就要走。

易青闻言忙道：“那什么，孟总，我这没带饭票。”

“嘿！”孟石回头看着易青，“你还打算在单位吃啊？外面吃去，找个地方咱们得好好聊聊了！”

易青听了，脑袋这会儿还有点儿懵，特别中二的问了一句：“外面吃？谁请客啊！？”

孟石听到这么一句，一时没反应过来，差点儿栽一跟头：“我是挣的是死工资，你是资本家，你说谁请？少废话，走着！”

听听，人言乎？

易青在心里小小的吐槽了一下，赶紧狗腿子一样跟了上去，从刚才孟石的反应上来看，应该是问题不大，为了打听内幕，请客吃饭是小意思。

京影厂附近的一家小馆子，老板是四川人，前些年京城餐饮圈子是以鲁派为主，今年川派大有崛起之势，易青住的附近最近就开了两家川菜馆子，政策越来越开放，老百姓的日子也是越来越好了。

点好菜，易青给孟石倒上杯茉莉花茶，就连餐具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孟石瞧着，眼皮一个劲儿的抽抽，心里想着：这小子今天这做派，要是放旧社会就是一个伺候人的奴才。

“行了，你赶紧给我坐下。”

易青呵呵一笑，坐下了，这会儿店里没什么客人，毕竟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可是能随便下馆子的还是少数。

“孟总，那位郭~~~~~~”

“别瞎打听，只能告诉你，那位位子挺高，相当于高参！”

艹！

易青吓了一跳，看着孟石，这会是真的感觉到委屈了：“领导，我没得罪您吧？”

“什么话？”

“我没得罪您，您这么害我？”

孟石面带疑惑的眨了眨眼，挺大岁数还卖了个萌。

“您知道那位的身份不一般，昨天打电话也不提前给我通个信，我这傻不拉几的在人家面前乱喷了一通，您就不怕他拿着我祭旗，安抚那些反对派啊！？”

孟石嘴角抽了抽：“我特么哪知道今天是他过来啊，上头说打算了解一下情况，我以为来的肯定是下面的人呢，结果，今个一到，艹，大佛！”

得嘞，甭管大佛不大佛的了！

“孟总，我出去之后，您二位都说什么了？这个不算是瞎打听吧？”

易青真正关心的还是改革的事情，上面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干倒东风？

“不算！”

正这时候，老板端着菜过来了。

嚯！这量！

易青上辈子听同行的老前辈说过，川菜刚开始朝着全国性餐饮发展的时候，就是以量大取胜，一帮袍哥好像商量好了一样，集体量大味足，一盘子鱼香肉丝够一家七口人会餐。

呃？

我为什么要想这些？

“孟总，接着说啊！”

孟石挑了筷子鱼片吃，感觉特满足，别看他位高权重，工资其实也不高，生活质量稍微比一般人强点儿，出来消费的机会其实不多。

“你刚才提出的那些观点，老郭听了，还算是比较赞同。”

呼~~~~~~

易青松了一口气，然后等着孟石的下文，可等了一会儿，也没盼到更新，就看着孟石一个劲儿的吃吃吃，顿时心里着急。

“您接着说啊！”

“说什么？”

“后面啊！”

“什么后面？”孟石没好气的看着易青，“你还打算让老郭说什么，当面表态支持你的意见？”

年轻人，想多了啊！

易青听了，立刻明白过来，知道自己是想多了。

像郭舒怀那样的大领导，哪能随随便便就发表意见，处在人家那个位置上，哪怕是私底下随便表个态，都有可能影响一大堆事，点到为止，这才是王道。

“对！对！对！是我糊涂了！”

关心则乱，关心则乱！

人家大领导能表示一下赞同，这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至少态度已经比较明确了，人家是倾向于改革的！

郭舒怀和孟石还不一样，孟石背靠着京影厂，至少在他退下来之前，京影厂是不愁吃喝的，改不改革的，对他来说全都一样。

但郭舒怀不同，他的位置决定了，中国电影未来发展的如何，他是要负一定责任的，改革会触及到很多人的利益，但是，如果改革能让中国电影产业发展的更好，他自然是支持的。

“就没说点儿别的啊？”

易青打算开始探听点儿内幕了，上面开会，他是没资格参加的，能打听到一点儿消息也还不错。

关于这个，孟石倒是没瞒着：“还能说什么，上面开会的一些事呗，你小子，就知道套我的话，算了，告诉你吧！”

易青可是他手底下的大将，虽然现在有了“外心”，但就算是真的跳出体制之外，以后也肯定有很多合作的机会，怎么着都算是自己人。

“上面还在争论，不过风向开始朝着一边刮了，每年的任务都完成不了，各地制品厂的演员都开始走穴赚钱反哺单位了，上头的领导也坐不住啊！”

这是实情，现状就摆在眼前，每年年初开会，口号喊得震天响，为了丰富人民群众的精神文化追求而拍片，结果呢，没钱！

政府拨款，专向补贴，随着各地为了发展经济，变得越来越少，巧妇难为无比之炊，没有钱拍个屁啊！

眼看着电影产业的路越走越窄，广电的领导能不着急？

地方上的发行单位想要反对，根本就反对不了，不把利益拿出来，国产电影就是死路一条。

“你上次给我的那个材料，也到会上去讨论过，不少人说了谁提出的这个，要清君侧，诛奸佞，你小子，胆上长毛了，亏得我把材料交上去的时候没提你的名字，不然的话，你小子在这个圈子就甭想混下去了！”

还用得着你说啊！

“听您这意思，上面快有结果了？”

孟石刚要点头，突然刹车：“我可没说，都是你自己猜的，慢慢琢磨去吧，哎呀，这水煮鱼是真不错，吃着不像草鱼！”

易青看着，想给孟石颁个演技大奖。

“行！您什么都没说，光顾着吃了，都是我自己猜的，行了吧！还有什么，您一气儿说了，我都当成自己猜出来的！”

孟石笑了，这小子上道。

“再有就是，现在上头内部已经形成了一些决议，比如个人资本的准入方式之类的，独立制片肯定不行，至少眼下不行，我看最有可能的还是公私合营，联合制作，你小子有没有什么想法？”

想法？

太多了！

易青从一开始也没打算独立来干，初期下场肯定是要扯虎皮当大旗的，京影厂就很合适。

“领导！有空咱们聊聊合作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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