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前，我曾派人深入调查十三公子的近况，得知他发明了一种名为曲辕犁的农具。”

    “据说能极大地提高农业生产效率，老爷您可还记得此事？”

    赢政微微颔首：“朕……咳咳，确实有印象，你继续说。”

    大黑接着禀报：“当初我还专门向老爷汇报过，十三公子不仅创制了曲辕犁，还提到了一种能够增强土壤肥力的农家肥，原料竟是粪便。”

    “当时老爷您还对此表示过质疑和批评呢。”

    赢政点头追忆道：“没错，朕确实对那农家肥之事有所记忆，认为他是在胡闹。”

    “不过，如今看来，这农家肥或许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大黑，你的推测朕觉得颇有道理。”

    赢政沉吟片刻，掩鼻皱眉道：“即便农家肥与五谷轮回之物有关，但按常理来说，百姓怎会为此争抢不休？”

    “毕竟这东西本就来源广泛，易于获取。”

    “眼下耕种土地有限，种子珍贵，为何农家粪竟变得如此炙手可热呢？”

    大黑机敏地应和：“老爷所言极是，这其中必有我们尚未察觉的重要缘由。”

    于是，赢政决定亲自前往一探究竟，带着大黑、小黑二人径直走向集市。

    小黑一边走一边懊恼地清理裤脚上的污渍，脸色比名字还要阴郁几分。

    三人来到熙熙攘攘的集市上，尽管四周热闹非凡，但“抢粪”之事仍扑朔迷离。

    始皇无暇顾及其他，一心只想找到答案。

    恰逢一位老农匆匆经过，始皇忙拉住他询问情况，然而老农却急着去抢占新出的农家肥，显得颇为不悦。

    大黑见状欲要呵斥，却被始皇制止，此次微服私访须得低调行事。

    始皇取出一枚铜板递到老农手中，许诺只要耽误他半刻钟时间回答问题，铜板就作为补偿。

    老农这才面露一丝满意的笑容，略微放缓步伐。

    始皇问：“老丈，听闻我大秦正遭受饥荒，为何这些百姓看上去并不像忍饥挨饿的样子，反而争相收集粪便，这是在做什么呢？”

    老丈看着他们几人衣着光鲜，略带惊讶地反问：“看你们穿戴讲究，是不是久居深宅大院，连这个都不知道啊？”

    始皇轻咳一声，解释道：“其实我们近两个月一直在深山探访亲戚，刚回咸阳，发现外面变化颇大，所以想请教一二。”

    老丈听后点头理解：“哦，原来如此，那就难怪了，这事确实是这两个月才发生的。”

    “既然是回到咸阳，也算是我大秦都城的一份子，那我就给你们好好讲讲其中原委吧。”

    老丈突然发问：“你们可曾听说过我大秦的十三公子?”

    始皇微微颌首，略带戏谑地回应：“自然知道，那位不就是整天游手好闲、流连于咸阳青楼间的花花公子吗?他的名声可是无人不晓。”

    然而，听到这话的老农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颇为不满地反驳道：“哎呀，您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民间那些关于十三公子的说法，都是误解啊。”

    “那十三公子并非如此不堪，人家可是风度翩翩、才貌双全的人物。”

    “据说有位大儒曾经断言，即便是与我大秦始皇帝相比，他在经纬之才上也毫不逊色呢！”

    “对我们百姓更是关怀备至。”

    老农说着，还神秘兮兮地竖起手指向天，暗指那位被赞誉有加的十三公子。

    始皇听闻此言，眼中掠过一丝冷光，从齿缝中挤出声音：“哦？是哪位大儒竟敢如此评价朕的儿子，还说他能与朕比肩经纬之才？”

    老农憨厚地回答：“都说是上卿蒙毅说的，具体真假我也说不准。”

    始皇心中杀机微闪，蒙毅啊蒙毅，朕在世时对你恩宠有加，现在朕驾崩了，你就开始编排朕和那个纨绔子嗣？

    而另一边，老农并未留意到始皇的情绪变化，继续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十三公子的事迹。

    “提起十三公子啊，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今天没工夫细说，你若有兴趣，改日带着酒来我家，咱们慢慢聊。”

    “今天咱就单说这农家肥，它可是十三公子的一大发明，能让庄稼长势旺盛呐！”

    老农拍着胸脯保证：“你们这些城里人可能不懂，这农家肥拌进田里，保准让粮食增产两成以上！”

    大黑一听，顿时起了疑心，忙打断老农的话头：“嘿，老哥，你说得这么玄乎，我家老爷离咸阳才两个月，怎么就能有人证明农家肥真能增产两成以上呢？”

    老农一听有人质疑自己，北方人的火爆脾气瞬间被点燃。

    “咋？！”

    “我说能证明就能证明！你们这些住在深宅大院里的，懂个啥庄稼事？”

    “这两个月间，十三公子早派人用第一批种子验证过了，他说这农家肥管用，几千名军士都亲眼目睹，证实有效果！”

    “俺家小子就在军营当伙夫，前些日子跟同乡喝酒时，不小心把这事儿给漏出来了，还能有假不成？”

    “这等机密，要不是看你们不像抢生意的农民，我还真不轻易告诉你们！”

    老农一急，家乡话脱口而出，唾沫星子喷得大黑一脸都是。

    老黑正欲再度与他较真，继续这场争论，却见始皇轻轻一抬手，示意他暂停。

    始皇再次询问道：“老丈，我再请教您一事，就算农家肥确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可如今为何百姓们都争相抢夺呢？”

    老农斜睨了始皇一眼，满是鄙夷地回应：“这就说到点子上了，您有所不知啊。”

    “虽然这肥多，但外面荒芜的土地更多。”

    “如今十三公子下令，各家各户都可自行前往城外开垦土地，所种作物除了交纳少量税粮，其余皆归己有。”

    “可那野外之地连草都不茂盛，哪能长得出庄稼来？”

    “不过有了这农家肥，即便是寸草不生之地，只要撒上一层，庄稼就能扎根生长，这样一来，你说是地多还是肥多呢？”

    始皇微微颔首，心中的一个谜团解开，却又涌上新的疑问，遂又问道：“老丈，话虽如此，我还是不解。”

    “这荒地虽多，但即使全部开垦出来又有何用？”

    “没有适合种植的种子，那黍栗可不是随便有肥就能长得好的。”

    “这许多新开荒的土地，到底要种什么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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