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诡异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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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有功开始想的是官府,刑部,推测是刑部昨夜因为南曲班子把这举人抓走,可等到楼下询问门前租房的租娘子,才知,这名举人,在案发前一天晚上就闭门谢客了。
“大人哟,他还欠着租金呢!哎,大人……”
说话的租娘子没说完,被徐有功推开,徐有功向外望去,见对面楼上,一个人影快速闪过。
徐有功大掌摁住窗户口,直接侧翻出去!
“二哥!”
霄归骅吓傻,这可是三层!
徐有功在地上滚了一圈,去追,可对方相隔甚远!
等徐有功追到对面楼,那人早就消失在楼群中!询问掌柜仍旧是无果。
“二哥,你看到什么了?”
霄归骅追来。
徐有功捏紧剑柄,回头看向对面的楼,清楚看到对面的一切,很显然,这里的人早就选好了位置,在这挥手,手里握着一张纸。
徐有功回去,元理就对他道,“徐……大人你看,这里有一张纸是一张地图!”
徐有功展开问:“在哪发现的。”
元理道:“就你说别动,我在脚下看到的!”
徐有功扫一眼,虽对长安不熟悉,可看得见,那图上是长安分布图,怪的是,在图的北方标记了老鹰,东方标记了蝴蝶……西边是坛,东边是花。
徐有功心中不安,想到在汝川的四方家仆,难道说……
他下意识回头看李素节。
李素节正看着他苦笑:“徐大人,现下能动了吗?”
徐有功道了一句“可以”后,转身,捏着那张纸,虽然觉得是又踏入一个……圈套,可恶的是他必须走进这个圈套。
徐有功带着众人,来到地图上标记的地点,刚抵达,就见城郊围满了刑部的官员。
官员们从上到下都在吐。
人群太多,但不影响徐有功从马上观察。
一眼看去,一名男子绑在木架上,五脏六腑被摆出雄鹰的姿态,乌鸦秃鹫环绕着等他的死亡。
呕吐中有微弱的哭泣声,是那“雄鹰”男子发出来的。
旁侧,李素节吐了起来。
霄归骅过去,看了一眼,摇头。
烈日下,乌鸦与秃鹫在空中盘旋,叫声在酸腐腥的空气中回荡,男人的衣服只保留下半身,上半身开膛破肚,那毫无血色的脸上刻满恐惧和哀求,他双唇全白的沙哑祈求,“救救我……救救我。”
霄归骅对徐有功摇头道,“就算器官可以完整塞回去,他也会因失血过多而死,或是感染鸟类的疾病而死。”
徐有功见救人不成,才是站在木架下看他,看他的心脏,“我是负责此案的徐有功,告诉我……”
这是徐有功第一次直观活人的心脏,也是第一次感觉到濒临死亡的纯粹气息。
然而,男人眼神空洞,低下头,心脏停止了跳动。
“别……别睡,告诉我你还记得……是谁带走你,是谁在你写家书的时候……”
徐有功要上前,被林如海拉住:“小心有毒有诈。”
徐有功没挣扎,可是很快,他就回过神来:“下一处!下一处!”
他颤抖着,转身爬上马!
然而……他寻着城抵达,东方蝴蝶女已死。
对比那个举人,她周围的鸟类早就落下,将女子的“翅膀”啄出一块块斑驳来,那斑驳的裂洞中透出阳光点点,宛若蝴蝶翅膀。
徐有功没有下马,剧烈颠簸的汗水像是冷冷的冰衣,让他意识到——
这是一场不亚于人皮东婆案的恶性案件。
至于剩下那两个标志,必也是……这般“杰作”。
……
从这边跑到城南,已然夕阳西下。
城门外数里地的石堆上,粗糙的铁索,勾着酒坛,一锅香气四溢的肉汤正冒着腾腾热气,那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勾起了每个人的食欲。
架在火堆上烤着的酒坛,发出咕噜咕噜的迷人声色肉香,飘香十里。
一群人坐在周围吃吃喝喝,欢声笑语的讨论着,究竟哪个路过的商户居然留下如此美味的「满坛香」,定是着急赶路没来及吃,他们中间,有的正手持长筷,专注地夹着肉片,放入滚烫的汤中快速一涮,随后蘸上酱料,放入口中慢慢咀嚼;有的则用大勺子直接从锅中舀起一勺热汤,吹散热气后一饮而尽,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满足和幸福的笑容。
微风拂过,一根拇指在其中晃动被搅动来搅动去落入锅底。
直到最后一人起来打捞,伴随那一节指关节的出现,一声尖叫,所有人转头大吐起来……徐有功策马扬鞭抵达,都不用问,就从现场吐出来的骨和他们呕吐的状态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
霄归骅等人紧随抵达,李素节刚吐完就又接着吐。
徐有功反倒冷静下来,冷静地把残存的尸骨用外衣袍包裹,霄归骅跟上来接住,主动说:“这里给我,二哥去城西吧。”
城西还有“花”未看。
究竟是怎样的花,徐有功不想看,可必须看…因为那可能是最后的希望,但……对方没有给这个机会。
城西,本就属于乱葬岗地段,处处都是密林。
但徐有功没想过,会在这看见……周兴。
“霄归骅怎么没跟着你。”
周兴似乎等了很久的样子,他看着徐有功的身后询问时,徐有功起初没有理会,旋即掉转马头到他面前:“你为何在这,你又为何知道霄归骅要来!”
石县,他就怀疑周兴和吃人案有关了,那一次全县城摸底只有他符合,然而,周兴和往常一样撇嘴,挑眉:“我说你是不是当官当出毛病了,见着人就觉得是凶犯要审问。”
徐有功不惜得搭理他,策马去找花。
周兴远看了看没有人跟来,咬牙切齿后,看向密林里的徐有功,眼底杀光四起的跟随。
徐有功抵达那片花海的时候,花朵静静绽放在安静的丛林角落里。
周围点了灯。
周兴故作惊讶:“哟,这儿谁给点了灯啊。”
徐有功没有搭理而是下马,随手提着灯笼,果然看到花朵下……已然腐烂的人。
花的根系穿透死者身上的腐烂皮肤,眉眼之上,朵朵花,竞相绽放,以最灿烂的姿态,点缀在尸体的表面。微风拂过,花朵轻轻摇曳,周兴啧了一声:“这些花,倒是知恩图报,知道怎么样回报这片滋养它们的……人肉养分。”
周兴说时,黄黄的烛光正洒落在花上,折射出腐烂的尸斑,绚丽光泽。
元理,林如海才抵达,酒坛子需要妥善处理保存,尤其是构造和周围的石头堆砌,元理擅数,需要仔细测量现场,哪怕已经被破坏众多,但仍旧可以根据现场的酒坛子高度和重量等稍微推算模拟凶犯的身高体重等。
霄归骅看到周兴就瞳孔凝,周兴在众人目瞪口呆中,倒是泰然自若,走到霄归骅面前,挑眉:“那花不错吧?”
一语出,众人都瞪过来,只有徐有功眯起眼,他看向周兴,周兴感觉到了,回头也看他,还是那副玩世不恭吊儿郎当,嘴角一扯,上马:“衙门还有公务,先走了。”
霄归骅脸色难看,徐有功也只是沉默,接着,伸出手……小心去挖。
……
四具尸骨,因尸的死状过于异常,不能用常有的担架进行收敛裹起,均是用了两到三个担架进行小心保护送到刑部。
刑部,徐有功是第二次来,不过是过了一天,因案件紧急,林如海紧急通告了武则天,刑部临时加封徐有功为钦差大臣特许越权查案,一切听从徐有功调令。
刑部尸房内,一切清空。
只有中央保留几个临时拼接来的巨大木桌,桌上铺着白尸布,盖着四具尸。
一盏盏明亮的油灯下,照亮染血的尸布。
霄归骅,徐有功,元理三人已是不需要提前打招呼,台面上,摆放好元理的算具,霄归骅的药箱,徐有功的验尸工具,随后——
三人开始各干各的。
这边,刀尖在灯光下闪烁寒光;
那边,算具时不时发出声响;
周围,药香逐渐取代空气里难以名状的怪味,那是死亡的气味。
……
另一边,刑部几个官员乐得被这样安排,正好借口推了所有的案件,出去逍遥,只留了一些小差去观察徐有功他们几个,得到汇报徐有功他们亲自下手去摸尸,啧啧咂嘴,觉得恶心,“这种事交给仵作就好咯~哪有官员亲自下手的!”
“就是就是!谁碰尸体啊,晦气。”
“周老弟,该你出牌了!”
一个接着一个说,最后喊到周兴,周兴却有些意兴阑珊,丢了牌和钱直接起来走,“几位大人玩,四皇子找下官还有些事。告退!”
说是告退,其实就是通知。
几个官员面上带笑说着“殿下要紧”,等人走了就变了脸啐道:“不过是四皇子的一条狗,要不是四皇子吩咐,谁搭理他!”
“要说四皇子也没好日子蹦跶,天后能容得了他?”
“你们几个慎言,这将来的事谁说的准?万一他们称王……我糊了!”
“也对,那徐有功也不能真得罪咯?”
“那是自然……不过,他那个性格,你对他得不得罪,他应该没感觉,只要咱们不杀人,他不会理会咱们对他如何……”
徐有功人在尸房此刻正检查到绳索。
举人五脏六腑正常,唯一死因大概就是……失血过多。
没有可以找到的证据,唯独,把举人吊起来的粗糙绳索,徐有功觉得有些眼熟,可一时间想不出,只觉得——
如此精细的案件,每一处器官恰到好处的摆放,绳索太过粗糙。
再有便是——
“如此巨大的疼,他都没有喊一句疼,也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必是被下了药,稍后你再看看他的胃,肝和肾脏,凡药过体内,肝脏必然受损,胃部有残留,再最后,也会经过肾排出。”
徐有功对霄归骅说完,放下绳索去掀起第二张血色床单。
最先露出尸体脸部,少女的脸苍白,双眼紧闭,嘴角却……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
徐有功愣了下,霄归骅在他旁侧看了一眼也是微顿:“这……好像当时带过来时,没有笑?”
元理沉浸在数的世界中,顾自的研究着第三案,坛子的数值,没有听到一句。
徐有功对霄归骅点头,霄归骅就明白,转身出去喊来守门的林如海,林如海也是目露惊讶,小心翼翼道:“好像……是没有……”
徐有功没说话,只是去切死者的皮肤,切口处,血液是不自然的红色,可这个时候,血液应该停止流动……
少女的肌肉的纹理在灯光下清晰可见的跳动,徐有功还想要仔细检查,被霄归骅摁住手,“别。二哥,这好像……是,是毒。”
不待霄归骅说完,那切开的组织,就爬出来一条细细的虫。
霄归骅对徐有功点头后,自己眉头紧皱,拿起小镊,从切开的组织中夹出一根细长的虫。
看到这条虫时,她的表情陡然变得惊恐起来。
她一向沉稳,突然后退虫子落地,人更是要摔倒。
徐有功扶住她,她也是抖了一下才回过神道:“大哥……”
徐有功愣住,“你说什么……”
大哥这个称呼,让沉浸的元理都猛得一激灵抬起头,就见霄归骅颤颤巍巍,指着地上的虫子,目露出惊恐。
徐有功询问她怎么了,可她却睁大眼一把甩开徐有功,接着飞快走去拿起一盏油灯,直接放到虫子上,将那虫子烧了。
而眼看到那虫子消失,徐有功也是瞳孔发散,收紧,心口一紧,有什么晃过脑海。
他也道:“大哥……大哥……”捂着脑袋,重复着,霄归骅本来着急,看他这样,连忙拿出药丸,接着扎晕了徐有功。
林如海看着霄归骅,一声叹息,元理也不好算了,走过来问:“怎么了,三哥?”
霄归骅不愿说,只说:“我去找人来把这具尸体烧了……”就往外走。
元理皱眉问“不用问一下徐二哥吗”,林如海却是目光深沉道,“看来,他们是又忍不住了。”
……
徐有功在头脑的剧痛中,隐隐约约看到一团迷雾,大雾弥漫,大哥的身影模模糊糊,他拼命的追,可是追到面前,大哥转脸的瞬间,他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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