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平微微皱眉，合着这老头子还是个满清“余孽”？

“后来伪满被灭了，我爹也上吊自杀了，我呢因为在书画界有那么一点点所谓的名气，就被组织安排到参与一重厂复工的工作中去，后来又担任了一重厂宣传科的科长……”

老爷子说着说着就笑了，“回首往事，真是白活了七八十岁，真是于国无用，于民无益，整个一食古不化的老废物！”

“老爷子，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一切向前看。”

孙建平也不知道该和这个老头说啥，只能苦笑一声出言安慰。

“唉！”

下了飞机，孙建平帮他提着行李，送出飞机场，远处打着一面旗子，上边写着“热烈欢迎著名书画家金溥沣老先生莅临指导……”

“小伙子，实在谢谢这一路的照顾，等将来回了鹤城，我再专程向你道谢吧！”

“老人家您太客气了，我送您过去吧！”

“不必不必，这么几步路我还是能走得了的，你还是忙你的事情去吧！”

看着老头提着箱子，一步步走向欢迎队伍，孙建平摇摇头，冲正傻呵呵望着起降的大飞机的铁柱拍了一把！

“走了大侄子！”

“嗯嗯，叔，这飞机真大！”

“大吧，将来你考大学，就报考飞机制造专业，给祖国造飞机！”

“嗯嗯，我也造大飞机！”铁柱又傻得呵的瞅了两眼，使劲攥一下拳头！

造飞机！

家里仍旧是老样子，奶奶老眼昏花，看到他领着铁柱进门，愣住了，瞅了半天冒出一句博远都长这么大了？

“奶奶，这个不是博远，是我的一个大侄子！”

孙建平哭笑不得蹲在老太太身边，拉着老人家的手，将从二马架带来的奶粉放在床头柜上，“我们村子自己产的奶粉，您有空就喝一点！”

“哦，你们村养奶牛了？”老太太瞅瞅奶粉，拉着孙建平的手，“建平啊，你下乡都多少年了，人家别人都回来了，你咋还回不来了呢？”

“奶奶，我早就不是知青了，我现在当县长了，在黑省工作！不是下乡！”

“哦，当县长了……我家孩儿有出息啊！”老太太总算听明白了，“结婚没啊，你可得抓紧啊，奶奶我着急抱重孙子呢！”

我晕！

“你奶奶年纪大了，一阵清醒一阵迷糊，这会儿又糊涂上了。”

周婉莹下班之后看到儿子带着大包小裹的东西回来，心里高兴，但却发现孙建平只领回来小铁柱，儿媳孩子们一个都没回来，瞬间脸色一沉，“你咋了，跟慧慧闹别扭了？”

“为啥你们都希望我们俩闹别扭呢？”孙建平笑着把带来的山货一样样拿出来，交给母亲，“我们俩感情好着呢！”

“那她咋没回来？”

“还不是您的大孙女，她不回也不让你儿媳妇回来，说是要留在家里伺候她们几个小犊子……”

“那你回来也是多余！”

当妈的白了儿子一眼，又把铁柱叫过来，满脸笑容，“这是铁柱吧，都长这么高了，现在上几年级了？”

铁柱红着脸，一一回答问题，周婉莹笑着拉着他的手，“好好学，将来像你叔叔一样也考上个好大学，报效祖国！”

“嗯嗯，我一定会努力的！”

“好孩子！”

“对了妈，后院现在忙啥呢？”

“后院？”

周婉莹见儿子往后挤咕一下眼睛，顿时明白了，叹了口气，“还能忙活啥，这不是跟着那谁家那小谁倒腾钢铁建材么，赚国家的便宜，这帮王八蛋！”

“哈哈，还真是老子英雄儿好汉！”

“你也别眼气，人家现在可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钱赚了不知道有多少，听说家里的地板下面全都用钱垫着呢！”

“咋了妈，你是不是嫌您这个儿子没赚来金山银山啊！”

周婉莹白了儿子一眼，“小兔崽子，跟你老娘也敢这么说话，找抽是不是？”随即她又笑起来，“我儿子虽说没给我挣来金山银山，但给咱家挣来一个好名声，这就足够了！”

“哈哈妈您的要求还真低……别打我，我爸呢？”

“你爸那是‘大将筹边尚未还’，又给派到大西北去了，估计年前是没戏了。”

“唉，真羡慕我爸，天南海北哪都遛跶！”

“行了行了你，干好自己那摊就得了，铁柱中午想吃点啥？奶奶给你做！”

“啥都行！”

铁柱憨憨一笑，周婉莹笑着摸摸铁柱的小脑袋，“这孩子……我那年看到的时候才多大，光个腚满地乱跑，现在也都长成大孩子了！”

铁柱脸一红。

“妈您歇着吧，我来做饭！”

孙建平主动请缨，做了四菜一汤摆在桌子上，一家人吃喝完毕，奶奶年纪大了需要午睡，孙建平扶着她回到东屋睡觉去，周婉莹则拿着孙建平带回来的照片，细细看着三个小宝贝。

“你奶奶年纪大了离不开人，你爸又老不在家，虽说我退下来了，但想去看看你们也是不能，唉！”

老太太抚摸着照片上宝贝孙女的小脸蛋，幽幽长叹一声，“老大长得越来越像我年轻那会儿……”

“对了妈我想起个事……”他把陪同金溥沣老爷子一路来京城的事情说了一遍，周婉莹微微蹙眉，“金溥沣？这个名字我没听说过，不过我记得你姥爷倒是有个朋友，是满清宗室，叫什么爱新觉罗·溥沣，八成是他吧！”

孙建平恍然大悟！

对了，满清灭亡后，很多宗室子弟怕报复，都改姓为金，那老爷子八成还真就是妈妈所说的那个什么什么溥沣！

“我还以为他早没了呢，没想到现在还活着……”

“对了我姥爷……”

提起自己没正行的老爹，周婉莹眉头一皱，指指挂在墙上的相框，孙建平和铁柱凑上去一看，都愣住了！

一张结婚照！

姥爷和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二十岁上下的女人并肩站在一起，穿着西服婚纱，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

孙建平感觉脑瓜子嗡嗡的，像是被铁锤砸过一样！

“我姥爷又结婚了？”

“哈哈哈！”周婉莹苦笑一声，“我那活爹啊，净给我整花活！老儿子你也甭闲着了，赶紧的拎上四盒糕点去拜访你那二十岁的小后姥姥吧！”

孙建平打了个哆嗦，还得是艺术圈玩得花！

那句诗词咋说来着？

十八新娘八十郎，一树梨花压海棠！

“她是不是奔着我姥爷的财产来的？”

“你姥爷有个屁的财产，先前自己卖书画那点钱都被吃喝嫖赌败光了，后来我和你爸结婚，他才过上几天安生日子……这几年被香江的大学聘为教授，一个月工资一万多，可每个月都花得溜溜光，前几天还领着那小丫头来咱家蹭了好几天饭！”

“他现在在京城？”

“嗯，说是来参加什么书画文艺工作者大会……具体我也没问，不乐意搭理他那些烂糟的事情！”

孙建平摇摇头，姥爷这可算是风流了一辈子，也潇洒了一辈子！却从未担当起一个丈夫、父亲的责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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