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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4 是商人,也是议员


  “曹总,前面就是敬老院了。”

  宾利驶过铺满灰尘的道路,扬起一片尘土。

  灰蒙蒙的天空,像是一张逃不出去的大网,笼罩着土地。

  工业排烟筒,使劲地往外排放着废气。

  使得郊区的植物,都没有了一丝生气。

  “怎么建在工业区?”

  曹旺看着窗外的场景,心中不免吃惊。

  说好的园林设计,说好的青山水绿,说好的学校医院......

  这里一个都没有。

  果然,纸面上的承诺都是虚假的。

  长期住在这种鬼地方,别说老人了,就算是年轻人来了也扛不住。

  附近的好几个工厂,不断地往空气当中排放着废气,几乎把四周的空气都污染了。

  汽车渐渐驶入了一个围栏生锈的废弃工厂外。

  高大的铁门上,满是锈斑,门口的保安,好似地狱里的牛头马面,大门两旁,写着“幸福养老院”。

  不等曹旺下车,陈院长笑脸嘻嘻地站在门口等待。

  能见到曹旺这种大人物,他一个小小的院长何其有幸。

  “曹总,等候您多时了。”

  陈院长主动伸出手,曹旺却无视了他的握手礼。

  朝敬老院里边儿望去,一大片厂房出现在眼前,空气里弥漫着机油气息还有灰尘。

  这里压根就不是所谓的敬老院。

  而是“屠宰场”。

  陈院长笑呵呵地解释:“这里最多可容纳三干人,施行军事化管理,所有的厂房都改成了一格一格的单间。”

  三干人?

  曹旺愣了一下。

  里边阴气森森的感觉,可不像是有三干人的样子。

  “曹总,您随时可以安排老人来入住。”

  “来我们这边的老人,最多活不过半年!”

  陈院长带着一种怪异的自豪感,笑着拍了拍胸脯。

  曹旺看着他脸上的奸笑,不由得想起惠民小区,海老脸上那真挚的笑容。

  一面是阴谋诡计。

  一面是真诚到底。

  善恶就在曹旺的一念之间。

  “送来这里的老人,基本上都是家里的“麻烦”,有痴呆的,有瘫痪的,还有脾气古怪的,他们家里人,都希望他们去死。”

  “只需要缴纳少量的费用,我们就能用流水线般的操作,让这些麻烦......消除!”

  陈院长似乎对自己的“生意”感到很得意。

  现在毕竟是老龄化社会。

  家有一老,如有一累赘。

  年轻人生活都不容易,总不可能老人小孩,两头都照顾,所以只能牺牲一个。

  陈院长见曹旺的心情有些不畅快,立马就明白他在忧虑什么。

  无非是过不了,道德那一关。

  “在我们老家,有许多老人在不能照顾自己之后,都会摆脱儿子,把自己背到山里面自生自灭.......”

  突然,陈院长有感而发地说道。

  “那个时候的老人,一点都不自私,完完全全为家庭考虑。”

  “被投放到山里的老人,要么饿死,要么冻死,要么被狼咬死。”

  “但我这里不一样!”

  陈院长笑着说道:“他们都会在感知不到痛苦的时候,幸福地离去。”

  “其实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就是个和尚。”

  “超度了太多灵魂,我觉得我应该上天堂!”

  “曹总,您说是吧?”

  和尚?天堂?

  曹旺越来越受不了眼前的陈院长。

  他说话没有逻辑,是个喜欢撒谎的骗子。

  或许,他不来这里的话,能狠下心来,把海老送过来。

  可是,如今自己亲眼看着这里的惨状。

  还有眼前这个油嘴滑舌的陈院长。

  曹旺最终作下了一个决定。

  “我想......金羊区的那些老人们,并不适合这里。”

  “我会自己建造一个养老院,养着他们。”

  陈院长听后,显得有些意外。

  “可是......您自己建养老院的话,岂不是亏本了?”

  “为了那些随时都有可能死掉的老人,值得吗?”

  “您不是商人吗?不是最讲究投资回报比吗?”

  曹旺转过身去,不再看陈院长一眼。

  “我确实是个商人,但有时候......我也是个议员......”

  咔嚓——

  打开车门,曹旺头也不回地坐了进去。

  只留下门口的陈院长,一脸失望地看着曹旺远去的宾利。

  明明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货物。

  你装什么白莲花?

  陈院长不解,气愤地转身,要把这事儿告诉燕苍鹰。

  ......

  教堂角落,憋了许久的顾小曼,像个受伤的孩子一样,蹲在地上,靠着墙,抱着自己微微抽泣。

  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这无比脆弱的一面。

  特别是她的那些所谓的亲戚。

  顾小曼觉得自己的亲戚,就是草原上的鬣狗,只要嗅到猎物伤口里的血腥味,就成群结队地围猎你。

  你永远不可能从那些亲戚的身上,感受到包容和关爱,包括她的父亲。

  当然......自己的姑妈除外。

  姑妈吴芳,是家族里受教育程度最高的女人。

  亲戚们都说她读书把脑子读傻了。

  不结婚,不生孩子。

  只有顾小曼理解姑妈。

  她知道,姑妈追求的东西,永远都不是这些世俗的人,能理解的。

  她追求的,是真理,是正义!

  司法独立......是最能实现她理想的途径之一。

  可惜......她死了。

  而自己,考了三年,也没考上律师执照。

  考了三年,也没有考上研究生。

  考了三年,也没有考上司法相关的公务员。

  她想继承姑妈的理想,都没有资格。

  反而还被那群鬣狗一般的亲戚,任意撕开自己的伤口,摆在台面上欺负。

  “我很理解你的感受。”

  沈墨悄悄走到她的身边,学着她的模样,蹲了下去。

  他知道,顾小曼的心里应该很委屈,很无助。

  被人冤枉,没有人理解的味道,他曾经也感受过。

  但顾小曼却不相信,她擦干眼泪,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坚强一些:“你理解什么?”

  “你的姑妈也死了吗?”

  “你也当了三年家里蹲,什么都没有考上吗?”

  “也有一个,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扇你耳光的父亲吗?”

  沈墨不语。

  他害怕说出自己的经历,会吓顾小曼一跳。

  “如果我是你,我会从家里搬出去。”

  “我会跟这群人,脱离关系。”

  “最好的独立,是经济独立,你说呢?”

  顾小曼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

  可是经济独立,谈何容易。

  她拥有三年的空窗期,三年时间,没有任何就业经历,这期间,全部都被父亲和男朋友养着。

  就好像家养的狼一样。

  虽然外边上是狼,但心里已经退化成二哈了。

  “要不,你跟我一起当保安吧?”

  沈墨开玩笑地说道。

  顾小曼也被逗得不怎么伤心了。

  “切......我怎么忍心抢走你的工作呢?”

  “其实.......我真正想做的是跟姑妈一样,当法官和律师.....”

  沈墨听着这些话语,觉得顾小曼有些天真。

  “那种追求正义的职业,才是我愿意去奋斗的职业!”

  “这样的职业,追求起来,才有意义。”

  顾小曼说着,双手合十,眼神无比期待地望着天空,仿佛在内心默默祈祷。

  祈祷着这样的职业,能砸在她的头顶。

  “当保安也是追求正义,也很有意义啊。”

  “每天查看可疑人员,看着像坏人的,拦在小区门口不让进.......”

  沈墨的话,突然打断了顾小曼的幻想。

  顾小曼嫌弃地白了沈墨一眼。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扫兴。”

  “我能去当保安吗?”

  眼高手低,不切实际,自命不凡,大概是所有年轻人的通病。

  这种情况,出身社会后,锻炼个一两年就会痊愈。

  可是顾小曼的情况,似乎特别严重。

  毕竟沈墨刚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开着高调的保时捷,拽得上了天去,还以为她是哪家的富家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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