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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chapter 116 chapte……


chapter116

  燕羽出院后,正逢期末。好在各类考试于他都不难。不练琵琶了,时间便大把地空了下来。刚好来创作他月初接的几个影视、动漫主题曲。黎里横竖没事,一直陪着他。

  虽然她曾建议过,让他先不弹琵琶,好好养病;可当他突然真的做了这个决定,黎里又很伤感。她知道他割舍掉的究竟是什么。她一度怀疑他是为了她。

  但燕羽说,他就是觉得累了,想放下,想远离。

  他似乎没有任何戒断反应,很轻易就放下了,像随意丢掉一双不穿了的鞋子。他不再提,也不讨论为什么,就那么放下了。

  黎里陪他在琴房录音房,看他在钢琴、笛子、古筝、吉他各种乐器间游刃有余地寻找灵感与音符,不满意便蹙眉,满意便眼睛微亮的模样,又觉得,目前或许让他随心最好。

  不同风格不同主题,他都得心应手;还是专注又努力,碰上没课的时候,能钻研一整天。

  黎里说:“人家截止[ri]期又不急,你可以休息的。”

  燕羽说:“但我想在暑假前把这些做完。”

  “为什么?”

  “说好了带你去玩的。”

  黎里就由他了。她看得出,他[cao]控着各类音符,魔术师般编排出一段段动听的曲调时,是开心的。

  有天,燕羽在琴房忙碌到深夜,他给一部武侠动漫的主题曲定了稿。他弹着钢琴哼着调儿打基础旋律,黎里帮他奏鼓点。虽还未加入其他乐器编排,但曲调雏形已非常好听。开头恬淡又恣意,闲适而潇洒,进入副歌部分,大气磅礴中又带了丝悲伤。

  黎里觉得很惊艳,但燕羽不太满意,认为副歌不完美,调了许久他也不满意。

  黎里晓得,他今天不把问题解决,不会罢休。就没管他,自己窝在一旁看乐理书。

  燕羽埋头研究了大半个晚上,快凌晨时,忽然一敲琴键:“黎里!”

  黎里抬头,他脸在发光,双手在钢琴上弹出一段旋律:“怎么样?”

  黎里一愣,副歌换了三个音,但磅礴中那悲伤的感觉便有微调,变得悲怆而怅然。气氛完全不一样了:“这个好听诶,还很高级!”

  他一下就笑了,挥手在乐谱上做了修改标记,终于满意,阖上钢琴盖,说:“回家吧!”

  那时琴房楼已空无一人,其他教室都熄了灯,走廊上灯光灰白,莫名寂静[yin]森。

  黎里打了个抖,挽住他手臂,说:“有点吓人。”

  “是吗?”燕羽前后看看,忽然猛一下抓她后背,黎里吓得浑身激灵,一声尖叫:“啊!!”

  他笑得露出了牙。黎里气得打他,他任她打两下,情绪仍亢奋,走着走着,又凑她耳边[yin]森道:“黎~~里~~”

  黎里拿眼睛斜他,手掐他腰上。两人闹成一团,下了电梯。

  深夜的帝音校园静悄悄,夏天的夜,树影茂盛,教学楼漆黑。路灯清幽地照着。

  黎里走在空旷无人的道路中央,感觉自由而奇妙,她往前跑几步,鞋子把水泥路踏得啪啪响:“没想到学校到了夜里是这个样子,空城似的,很舒服诶。”

  “喜欢吗?”燕羽走在她后边一两米远,“等明年你上帝音,我们搬到学校附近了,哪天晚上忽然不想睡觉,就跑来学校晒月亮。穿睡衣来都可以。”

  黎里想到那场景,兴奋道:“真的?”

  “真的。”燕羽说,“我看中学校东门那个小区了。你想看吗?”

  “好啊。”

  两人穿过夜深无人的大道,跑去东门斜对面,趴在栏杆边朝里望。小区环境不错,绿树茂密,路灯昏黄。夜风中飘来栀子香。

  近处的公共健身区器材很新,涂着黄蓝相间的油漆。一只橘猫趴在地上睡觉。

  黎里小声:“离学校也太近了吧。”

  燕羽也小声:“所以你可以睡懒觉。”

  “你什么时候看的房子?”

  “网上看的,有客厅,阳台。我们想的投影仪、大书桌,都能实现。你要想看,我们最近就定下来,搬家。”

  “你傻呀。暑假要出去玩,不是[lang]费两个月房租。”

  “……”燕羽说,“哦,好吧。”

  “我们说话为什么要这么小声?”

  “……”燕羽说,“不知道,你先小声的。”

  两人对视一眼,笑起来,拉着手跑开。跑过一条街了,燕羽拿出手机要打车,想一想,却说:“我们走回去吧。”

  现在是凌晨十二点半,离家三公里。

  黎里一听就兴奋了:“行!”

  从帝音到他们家一路是旧城区,房屋低矮,梧桐茂盛。树冠几乎遮了路灯,光芒斑斑点点,像星星。但今夜是满月,月光透亮极了,白霜一般洒在空[dang]的马路上。

  举目望去,只有无尽的树影和漫天的月光。蓝[se]的黄[se]的共享单车停在路两旁,偶有夜行的猫儿穿梭。

  夏夜的风湿润而清凉,没了白[ri]喧嚣,很安宁。

  黎里说:“你今晚很兴奋。作曲让自己满意了?”

  “嗯,如果走这条路,要学的,要研究的东西,有很多。有很大的[jing]进空间,想想挺有意思的。”

  黎里看见路边一根长树枝,捡起来推在前面走。树枝尖端摩擦着地面,发出笃笃笃的声响。

  “或许未来有天,你会变成著名的作曲家。”

  “现在没想那么多,把脚下一步步走好。虽然以前学过作曲,但不够系统。暑假有空,还得多补习。”

  “只要你喜欢又愿意下功夫,什么都难不倒你。”黎里说着,眼睛一亮,“你看!”

  路边花坛里有只刺猬在扒拉泥土。两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刺猬,立刻凑去。黎里轻呼:“好可爱~~”

  那刺猬不怕人,黑眼睛滴溜溜看他们一眼,继续吭哧吭哧在灌木丛里扒拉。两人观摩了一阵,燕羽说:“有点臭。”

  黎里哈哈笑:“走吧。”

  她甩着树枝又往前:“诶,如果能回到过去,你想回到哪一天?”

  燕羽看向她:“什么意思?”

  “就是特别开心,特别想再过一次的那种。”

  燕羽想了下:“野餐那天。”

  黎里笑了,那天她也喜欢。

  他又道:“还有,芦溪镇,和你坐在钢琴边那天。”

  “那天啊!”黎里兴奋,刚要说,那天看到了很美的凤凰花,吃到了超好喝的绿豆沙,在钢琴边他弹奏《closer》她清唱,会堂里有灿烂的晚霞……但,她拿树枝[chou]打了下地面,说,“不回那天。你忘了,你就开心了一个白天,晚上就遇到那个垃圾。”

  “我没忘。”燕羽轻声,“但那天依然很开心。因为你在。”他说,“黎里,和你在一起的很多天,我都想回去再体验一遍。但不回去也好,现在就很好。”

  现在,夜深人静。道路宽阔,月光皎洁。世间只有他们二人,只有他和她的脚步声,她手中树枝擦地的声响。这样夏夜的凌晨,他可以走去天荒地老。

  黎里扭头,燕羽正注视着她,漂亮的丹凤眼在路灯光下熠熠生辉。他头发又长了些,碎发搭在眉间。她目光描摹着他鼻梁的弧度,落到他鲜红的唇上,一秒,两秒。她扔了树枝,扑上去勾住他脖子。

  燕羽被她拉得低下头,撞吻到她嘴唇上。

  深夜的覆着月光的街,他和她抱紧在一起,热烈地亲吻,吮咬,吸得彼此嘴唇红彤彤的透出血[se],对视一眼,拉上手朝家疯跑去。

  他们踩踏着街道,飞奔的脚步在静夜里回[dang]。他们奔过长巷,冲进家,锁上门。他手揽住她的背,她跳去他身上,搂紧他的脖子,呼吸急促,鼻息灼热。

  夏夜奔跑后的热汗从毛孔中细密地钻出,肌肤湿润而柔滑地蹭贴住。

  灯来不及开,他将她抵在那面磁吸墙上。

  心形的,花朵的磁吸贴膈在她后背,一点点崎岖而陌生的痛感。写着无数[ri]常爱意的贴纸搓出细微响动,粘黏在她后背上。

  寂静的夜,涌动的呼吸像热[lang]翻涌的海,[chao]水一[lang]接一[lang]。

  他将她放到书桌上,桌子腿在地板上撞划出刺耳的声响。台灯、书本、水[xing]笔噼里啪啦掉下去。

  暗夜里每一丝声响像勾在心弦上的利甲,刺激得彼此愈发疯狂,热烈。

  黎里呜叫出声。落在他耳朵里,血[ye]在沸腾,奔涌,他和她疯狂地靠近,收紧。

  她觉得疼,咬紧他的肩膀。他也疼,但不肯停歇,像一场不知疲倦的角逐。用力而罕见的激烈。

  最终,她脚心慢慢滑落;歪头靠在他肩上,缓缓喘气。他站在桌边,轻捧着她后背,呼吸微促地亲吻她汗湿的鬓角。

  她搂紧他的腰:“燕羽,我爱你。”她说,“我真的好爱你。”

  ……

  两天后,高考分数公布。黎里总分326分,参照帝音往年分数线,稳了。

  唐逸煊知道了,说给她庆祝,仍是轻水酒吧。燕羽要帮冯佑衡去录个期末作业,晚点到。

  黎里到了包间,还没玩一会儿,唐逸煊坐来她旁边,问:“他最近怎么样?”

  “我就知道庆祝是假,打探消息是真。”

  “那可没。我今天纯纯为了你。”

  黎里笑笑,又安静了下,说:“他最近沉迷作曲,很像演奏会结束后那段时间,很轻松,很兴奋,像个正常人。不知道是转移注意,还是戒断反应。”

  唐逸煊打量她表情,低声:“他……真的再不弹琵琶了?太可惜了。”

  黎里喝着[ji]尾酒,有一会儿没吭声,才说:“我不知道。我就希望他活着,甚至开不开心都不要紧。别的,他想怎么样怎么样。”

  唐逸煊长叹一[kou]气。

  黎里扭头看楼下,乐队奏着一首快歌,年轻人们在舞池里摇摆,像谁都没有悲伤的模样。她还看着,唐逸煊挪开,有人坐到她旁边,揽了下她的腰。

  她回头,惊得瞪大眼睛。

  燕羽染了一头银白灰的发,一张脸衬得愈发[jing]美皎白,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银[se]碎发下,那双凤眸更美了,正笑看着她。

  黎里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惊喜道:“我的天!”

  燕羽笑:“好看吗?”

  “好看。”她眼睛几乎不能从他脸上移开,“真好看!”

  岳森叫:“太他妈好看了。他从进来我眼睛就没挪过。我去,我也想染了。”

  冯佑衡:“看脸的。”

  岳森一脚踹上去。

  他那发[se]发型实在太惊艳,一众朋友全直勾勾盯着。黎里眼珠不移,摸摸他头发,还是柔软的:“怎么突然想染头发了?”

  “想给你个惊喜,就试了。”

  “真好看。”黎里又感叹一遍,不自禁亲了[kou]他的脸。

  众人:“啧啧啧。”

  黎里不管,靠他肩上只是笑。

  李润扬教了崔让玩骰子,几人开始拼酒。

  黎里不玩,只盯着燕羽。银白灰的发[se]将他面颊衬得好似一层清透的玻璃纸。五官也更加立体了,从眉骨到鼻梁起伏挺拔的线条,工笔画般的眼眸,红润的嘴唇,哪里都挪不开眼。

  燕羽被她看得脸颊浮了丝粉[se],黎里摸他耳朵,他耳朵便也红烫了。黎里下巴搭他肩上,说:“勾引我。”

  他没太好意思地笑了:“勾引到了吗?”

  她指头拨弄他耳垂:“你说呢?”

  他浅笑,看向楼下,不知在看什么,忽然弯唇:“那就再多勾引一下。”

  “干嘛?”

  “你就在这儿,等会就知道了。”

  黎里坐在原地,喝了几[kou][ji]尾酒,没一会儿,见燕羽出现在舞台DJ身旁,跟对方在[jiao]流着什么。

  DJ认出他来,热情地让了点儿位置,指着耳机跟打碟器给他讲解。燕羽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

  玩骰子的几人停下来,李润扬说:“燕羽呢?”

  黎里下巴往台下指了指,几个朋友拿着酒杯趴到栏杆边观望。

  DJ跳下台,把位置让给燕羽。

  这时,舞池里的年轻人注意到了他,有的纯粹觉着银发男生外貌气质太卓越;有的似认出了他,又因银发而迟疑;有的确切地拿了手机对准。

  燕羽站在DJ台上,微点下巴,双手拧着旋钮,现场顿起一停一响的律动节奏,强烈的节拍感,是开始狂欢的号角。燕羽点点头,双手抬了抬,示意众人嗨起来。台下年轻人们开始躁动,举高了手欢呼。

  他手利落一放,在[cao]作台上推动,极富节奏感的重金属音乐倾泻而出,震[dang]起所有的心脏。

  台下人全跟着狂欢起来。舞台的光照在他银白灰的头发上,笼了层金属般的光泽,他穿了件宽松的黑T恤,身姿高瘦;头发原蓬松碎落地三七分,但随着他下颌点奏,身子晃动,变得凌乱[xing]感。

  他恣意畅快地玩着[cao]作台,打着碟,看似随意,实则敏锐。那乐曲在他[cao]控下,躁动而狂热,一会儿发出倒带卡顿般的机械电子音,一会儿又如猛灌了无限音量的重金属。

  全场人尖叫,挥手。包厢里的人也都涌到栏杆边,振臂,欢呼。

  他肆恣地笑了,松弛又玩世不恭,竟像个[lang][dang]子;潇洒散漫地推着节奏,激越昂扬的音乐沸腾了所有人的血[ye]。好几次,他仰头朝楼上的黎里看,笑容灿烂,像白[se]的花儿。

  黎里笑着蹦跳着跟他招手。

  她知道,他这一曲,是送给她的。

  他上手极快,真的是个音乐天才。她看着他在飞扬的灯光中很开心的样子。她看见,他还是那个燕羽,一人就轻易[cao]控了所有的音符,带着台下的年轻人像着了魔一样疯狂地摆动挥手,蹦跳喊叫,摇头晃脑,醉生梦死。

  黎里看着看着,笑容凝住;明明见他这样不羁放纵,她也很快乐,可却突然有一股更深刻的惋惜、痛苦和憎恨奔袭心头,眼泪一下冲涌出来。

  周围朋友们全在狂热地蹦蹦跳跳,她赶紧别过头,慌忙抹去眼中泪水。

  在一段反复堆叠上扬的音乐中,所有人啊啊啊啊啊叫着。燕羽一撒手,音乐骤然停歇,陷入狂热后的寂静。

  他拿过一旁的话筒,微低着头,目光穿过一缕耷在眼上的银[se]碎发,低低地说:“你好啊,帝洲。”

  满场尖叫沸腾。

  他微微一笑,利落地跳下台。

  DJ回来了,说:“感谢刚才那位,我们的青年琵琶演奏家,燕羽!”

  又是全场尖呼。

  黎里听到这身份介绍,心中一凝。外界还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听到这话的燕羽,心中又作何感想呢。

  很快,他回来了。唐逸煊李润扬他们很喜欢他打的那首动感音乐,

  “卧槽,你怎么搞的,太牛[bi]了。”

  “天才真的是,比不了。什么东西都上手那么快。”

  “初中那会儿有次演出碰到他,问我古筝怎么弹,我随便教两下,他学得飞快。气死了。”

  “说真的,燕羽这种,其实当指挥,或者搞作曲,会是最牛的。”

  黎里什么也没说,隔着灯光和人影看着燕羽。

  他似乎在听朋友们讲话,唇边含着极淡的笑。但那笑容很淡,淡到顷刻间就找不见踪迹了。

  楼下又奏起新的动感音乐,朋友们笑着闹着。他坐在他们中间,面容安静,很安静,静到他整个人就像他的那一头银白灰发一样,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chou]离出了一个真空罩。

  他不知在想什么,右手轻轻抬起,利落拨动了几下,仿佛那儿有着看不见的琵琶弦。但他一瞬醒过来,意识到怀里什么也没有。

  他安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手指蜷放下;音乐躁动,朋友们欢笑;他眼神轻轻移开时,和黎里对上。

  那一瞬间,黎里觉得,他的心碎了,她的心也碎了。

  但他们什么也没说,四目相对,微微一笑。

  那晚回到家中,他们疯狂地亲吻拥抱做,像要把对方咬碎了吞掉。直到用尽所有力气。

  燕羽吃了安眠药后,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黎里轻唤他,他模糊睁眼,就见她一头银白灰的长发,像森林里的[jing]灵。他一下笑醒,仰着头笑得肩膀直抖。

  黎里也笑,两人一起倒在床上,笑了许久都不停。

  那时,早晨的阳光洒进来,就像,他们一起白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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