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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chapter 117 chapte……


chapter117

  自出院后,燕羽没再碰过琵琶。那天出行,他收拾行李时挪掉角落一层小毯,看见地上躺放着他的琵琶琴盒。

  他顿了顿,犹豫半刻才打开盒子。以为是空的,但没想他的琵琶“燕羽”静静躺在里边,满身碎裂的伤痕。

  不知黎里什么时候竟用强力胶把那大大小小的木片全粘了起来。看得出她花了很多心力,当然,弹是不能了;但琵琶竟从形态上全无二致,只是弦断了,一身伤疤。琵琶木温润的光泽仍在,像黏好之后又[ri]常养护过。

  燕羽手抚那断掉的弦,又触摸黏合的裂缝,许久无言。

  黎里从卫生间出来时,他蹲在琴盒边出神,听见声音,回神将琴盒轻轻关上。

  黎里解释:“我不舍得他碎在那儿,就粘起来了。再怎么,他也是你那么多年的朋友……”

  燕羽一步上前,将她搂进怀里,手掌紧握她后脑勺,脸埋在她发间。

  黎里摸摸他后背:“你别难过,别因为那些人惩罚自己。我想你做你想的事。”

  燕羽说:“我就想好好地和你生活下去。”

  他在心里不停地默念,像是一道咒语。

  当天,两人乘上飞往大理的飞机。

  一路出行,从长巷到机场,从机舱到大理,扎眼的发[se]吸引无数人侧目。入住酒店时,前台盯着他俩叹:“你们这头发真好看。”过了会儿又问,“你是不是打碟的那个?”

  前天在轻水酒吧,有人拍了燕羽打碟,结果短视频出圈了。他做DJ时那放纵恣意的模样与音乐厅演奏相差太大,一头银发又格外吸睛。哪怕不知他是燕羽,视频本身也极具感染力,当天就爆火网络。但无论燕羽还是黎里,都没上网关注过。

  他们的房间正对洱海,落地窗外天蓝水更蓝。小院里铺满石子,摆着白[se]的遮阳伞,沙发小桌。几步之外,青碧的湖水冲刷着石子滩。

  黎里拉开落地窗,被美景震撼:“难怪那么多人来大理,真漂亮啊。我可以在这里躺一个月。”

  “那就躺一个月吧。”

  落地窗边一个白[se]大浴缸,木架上摆着毛巾浴盐、香氛香皂。浴缸里头铺了层玫瑰花瓣。鲜红[se],很诱人。

  黎里第一次见把浴缸放窗边,正对着碧海蓝天的,莫名觉得刺激,看了燕羽一眼。

  燕羽低笑一声:“下流。”

  黎里抓起花瓣扔他头上:“你不下流,你别碰我。”

  燕羽伸手戳戳她的腰,她今天穿着件露腰小短衫,正方便他触碰。黎里打他手一下。他又戳了戳,戳到她[yang][yang][rou],她噗嗤就笑了。

  当晚,那个浴缸就用上了。

  落地窗上只拉了层白纱帘,屋里没开灯。但月光很透亮,白茫茫穿透轻纱洒在一方木地板上,洒进[dang]漾着的浴水里。他和她的肌肤,皎洁得融进了月光。像池水里[jiao]缠的两条小白鱼。

  次[ri],燕羽跟黎里去古城走了一遭。商业气息略重,但黎里很喜欢。大概是云南的天空太蓝,云朵太白。古旧的城镇铺陈远去,开阔而明朗。

  黎里碰上什么小吃摊都要一试,一路尝了烤[ru]扇,烧饵块,炸洋芋。小吃样样美味。可惜燕羽吃不了。

  中午,专程找了家菌子店,干巴菌、见手青、青头菌、[ji]油菌都点了尝。味道果然鲜味。黎里问老板能看见小人吗,老板笑说:“你们要看见小人,我就得看见警察了。”

  吃完饭走去古城墙,路上有穿着民族服装的阿姨问要不要编辫子。

  燕羽说:“编吧,你这发[se],编彩[se]辫子好看。”

  黎里摸摸他后颈处那一小撮头发:“你这儿也可以编一根。”

  燕羽说不要。

  黎里说:“你编了我们就是情侣辫。”

  于是他就同意了。

  阿姨拿蓝、黄、绿[se]的细线在燕羽脑袋后编了根小辫儿。别说,还真好。她又给黎里弄。她头发多,得编个二三十来根。

  中午[ri]头晒,她们坐去树下台阶上。

  中途,谢菡发消息问她暑假什么时候回江州,黎里说在大理。谢菡打了个语音来聊天,聊了会儿挂断。阿姨不小心拉到她一根头发,黎里“嘶”一声。

  “唉哟不好意思。”

  “没事。”黎里摸摸头,忽然发现,刚才还蹲在她身边玩消消乐的燕羽不见了。

  她左右望也不见人,心一沉,立马站起来,头发被扯得生疼。

  阿姨说:“还差两根——”

  黎里急道:“跟我一起那个银头发男生呢?他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没注意啊。他可能等会就回来了,我帮你把剩下的——”

  “剩下的不要了!”黎里冲到街上,四下望。可哪里都没看到燕羽。她颤抖着打他手机,嘟——嘟——嘟——没人接。

  黎里全身的汗冒出来,跑过几家店,一个个看,没他人影。她心不断下沉,吓得腿脚发软,顾不得什么,在游客如织的街上大喊:“燕羽!燕羽!”

  周围人奇怪地看着一头银发的她急得团团转,她再次拨通电话,便四下喊:“燕羽!!”

  她害怕得要疯的时候,“黎里?!”

  她像被解救般回头,燕羽端着一大碗绵绵冰,刚从一家冷饮店出来,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隔着古街上穿梭的人影,她发着愣,疯狂跳动的心缓落下去。她突然就想哭,但狠狠忍住了。

  她缓了会儿没动,燕羽朝她走来。

  她声音不大:“你怎么买东西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跟你说了。”他轻声,“我不知道你没听见。”

  她没做声,呆看着那碗红茶绵绵冰;上头缀着[nai]盖和红豆。她跟谢菡语音时,见路过的游客吃着这个。她多看了几眼,大概因为这样,他才来买的。

  燕羽看着她,她脸上的慌张还未全散,头发也凌乱,有根辫子编到一半没收尾,长长的线吊在银白灰的头发上。

  他也很沉默,像是具象地看清了他的病对她意味着什么。他轻声说:“对不起,我应该想到你没听到,应该给你发个消息。”

  剩余的歉疚,已说不出[kou]。

  她嘴唇颤了下,拉住他袖子,说:“不玩了,我想回去了。”

  黎里一路没讲话,慢慢把绵绵冰吃完,刚才因紧张而产生的燥热才平复下去。

  回到酒店,她躺在院中沙发上看洱海。燕羽坐她身边,把她头上那根没编好的辫子继续编下去。他第一次给女孩子弄头发,不太[shu]练,弄得很慢。

  他手指在她发间挪动的触感,很真实,细腻;她说:“你记不记得在江州,给我拆辫子那次?”

  “记得。”

  “那时我们还不[shu],但你故意把[ji]汤泼在王安平身上。”

  他抬眼:“你还记得这个?”

  “嗯,没人像你这么护过我。”黎里说。

  燕羽没接话,手指认真缠着她细软的发丝,一点点绕到发尾,打了个结。

  “好了吗?”

  “好了。”

  黎里趴去沙发扶手上,望着碧[bo]轻[dang]的洱海出神。天气很好,湖面蓝得像宝石,湖中央漾着层层清[bo],白[se]的阳光像跳跃的鱼群,又像里面藏着什么宝藏。或许,湖中心又有另一个世界呢。

  抬眼望天。一只风筝在天上飞。或许,燕羽也是一只风筝,随时能飞到玻璃世界去,而她是这世上唯一拉着他的那根细线。她很怕拉不住他。

  还看着,燕羽挪到她面前,坐在石子滩上,把脖子上的硬币项链解下来,双手背到身后,捣鼓一下了,两只手握拳拿到前边,问:“哪只手?”

  黎里说:“我不猜。”

  燕羽说:“赢了扇巴掌。”

  黎里眼睛微亮了,拍他右手。燕羽将右手展开,手心是空的。

  黎里:“……”

  他忍不住笑出了牙齿,右手很轻地在她脸颊上拍了拍。

  黎里起了斗志,坐起身:“再来!”

  燕羽手背到身后,似乎想了想,看着她,眼睛发笑。黎里见他那样儿,也没忍住笑:“快点!我猜你这次还是放右手。”

  燕羽又想了想,双手握拳拿到前边。

  黎里利落地敲他右手,燕羽张开,掌心又是空的。黎里气得笑:“不会吧?”燕羽笑得梨涡都出来了,又在她脸颊上轻拍了下。

  黎里从沙发上跳下来,盘腿坐进石滩:“再来一次,我不信你能连赢三次!”

  燕羽好不容易止住笑,手背在身后,认真问:“你猜我这次放哪只手?”

  “休想给我打心理战。我不猜。”

  燕羽笑着点点头:“行吧。”

  他藏好了,两只手握拳递给她。黎里这次思考半刻,伸手要碰他右手,见他唇角忍不住要上扬,察觉不对,立马拉他左手:“这只!”

  燕羽左手展开,还是空的。

  他笑得不行,伸手在她另一边脸颊上拍了下。

  黎里惊呆半刻,突然想到什么,立马抓他右手:“给我看,你这边手里有没有?”

  燕羽不给,握着拳不松。

  “你出老千!你两边手上都没有!骗子!”黎里抓着他手,使劲却掰不开,嬉闹中燕羽被她推倒在石滩上,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脖子都笑红了。

  他终于还是张开手,可右手心握着硬币项链,玫瑰金[se],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黎里一愣。

  燕羽忍笑:“前两次都是空的,最后一次才……”

  黎里气得扑上去,啪啪在他脸上轻拍两下才作罢。

  闹完了,黎里也躺到石子地上,枕在他手臂里望天。天空又高又蓝,风吹着云朵快速飞过,透彻而辽远。

  黎里望了会儿,翻趴了身子。燕羽原也在望天,目光就移向她。他眼眸映着蓝天,透亮得像闪着[bo]光的海。

  她说:“你最近笑容多了好多。”

  “你不是说喜欢看我笑吗?”

  “特别喜欢。你笑起来很好看,”她戳戳他脸颊,“笑的时候,这里有个小梨涡。”只是此刻,他右脸靠近下颌的地方,琵琶弦割出的疤,愈合不久。

  “早知道,以前在江艺的时候,就该多对你笑的。但我那时笑不出来。”

  “我知道。不迟。”

  他就又笑了,黎里安静看着他的笑容。

  他说:“你看着,像要记住我笑的样子。”

  她心莫名一刺,推他一下,爬起身就回房间了。

  燕羽起身跟进去。她坐在床边玩手机,他坐去她身旁:“我说错了。”

  她不理,要走。

  燕羽把她扯回来,她反复要走,他反复把她扯住。来回几下,他觉得她连赌气的样子都是可爱的,眼里就有了温淡的笑意。

  她一见他竟在笑,而那笑又带了丝伤感,她心酸又生气,下了决心要挣脱。他也知道,这回便用了真力气将她扯回来,扑倒在床上。

  黎里跌进柔软的被子里,迎视着他这一刻有些幽深的眸子,蓦地浑身一颤。她深望着他,手抚上他的腰,触到他细腻肌肤上深深浅浅的疤痕。

  她立刻搂住他脖子,将他拉着扑压到自己身上,狠狠吸咬住他的唇。而他手掌几乎要将她肩膀摁碎进蓬被里。

  像是两只兽,在打一场仗,啃咬,撕扯,缠绕,像恨不得把对方撞倒,打碎,最好痛彻心扉。

  被罩上一声声蹭擦如撕裂般的声响,像一把把刀割划着帆布,刺激出愈发激烈的搏斗。可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一切都是真实的,鲜活的,存在着的。

  她一边抓他咬他,一边哭了。

  她知道,这些天他用尽各种方式在努力,在挣扎,在想尽办法对抗抑郁,在抓着她、抓着这个世界,在拼命想活下去。可她多害怕他最终是无力啊。

  光影移动,他和她躺在褶皱成花儿的床里,搂在一起,泪湿面颊,沉缓呼吸。

  黎里将脸埋在他汗湿的脖颈间,轻声:“燕羽——”

  “嗯?”

  她却没说话。

  燕羽睁眼,她银发凌乱,脸上还残着红,眼角却遗着泪。

  他说:“黎里,你心里有多舍不得我,我就有多舍不得你。”

  “我很舍不得,我说过,我永远都不能准备好。”她声音微哽。

  燕羽起身去床边拿手机。

  原本拥在一起热汗淋漓,他忽然离开,她莫名发凉,打了个寒噤。但他很快回来,搂她入怀,说:“你看。”

  他点开手机,一个叫“打卡”的相册。

  全是网络截图,“和女朋友做的100件事”,“和女朋友要去的100个景点(国内版)”,“和女朋友去的100个景点(国外版)”,“和女朋友要去的100个景点(小众版)”,“和老婆做的100件事”,“和家人……”

  “这什么?”

  燕羽说:“我想这些每个都打卡。”

  她吸了下鼻子:“那么多,没一辈子的时间,怎么打得完?”

  “是啊。”燕羽说。

  黎里愣了愣,抬眸望住他,眼睛发酸:“你是在这样留住你自己吗?”

  “或许吧。我不想对你撒谎。”燕羽艰难开[kou],“有时候,那些想法控制不住。我也不愿意,没办法。但,我也在尽力。我想跟你一起,因为……真的舍不得。我也想尽力开心,徐医生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等待,不要压抑。我在试着改变。这样,我大概会更喜欢生活一点。可能,会很慢,很久……”

  “没关系”她哭起来,“燕羽,为了我,再努力一点……求你……”

  “嗯……我知道。我一定努力。”

  “但我们从来没再讨论过琵琶了。”她说,“可你那么喜欢琵琶。”

  燕羽沉默良久:“现在想起,会伤心。所以不去想。我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现在,我还挺喜欢学作曲的,只不过钻研不够深,没明确走古典方向,还是流行方向。未来到底会怎么选,还不知道。只能先一步步走过去再说。”他又说了一遍,“黎里,我会努力。”

  黎里说不出话,埋进他怀里,温热的泪水滴落他胸膛。

  之后的大半个月,他们一直住在那儿。每天,他们去洱海边骑车,拍照;去爬苍山,看云海;去看[ri]出、看[ri]落;躺在庭院里吹风望天,看书听歌,聊天发呆。

  也不是没有过难受的[ri]子。燕羽仍然会失眠,会沉默,会不由自主地突然弹起他的“琵琶”,他的手总不自觉去拨着空气的弦。

  有天夜里,他睡得不好,忽然醒过来,盯着微朦的天花板看了许久,就想起身;但那一刻,“沉睡”的黎里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一句话没说,她也什么都没说,她就那样在静夜里握着他的手,和他一起“睡”到天亮。

  可当这样的时刻过去,留下的又都是幸福。

  有一天他们什么也不想干,黎里想起有次燕羽说想和她一起睡一整个白天。于是,他们就真的睡了一整天,从中午睡到暮[se]降临。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月亮洒在落地窗外的洱海上,湖面美得泛着荧光。他们在院子里吃完露天晚餐后,两人盖一张薄毯,齐排躺在石子滩上,把脚伸进沁凉的洱海水里。

  黎里凉得呼叫,脚缩回来,贴去他肚皮上;他于是抠她脚心,笑得在薄毯下滚成一团。

  那时,他们的发根已长出黑[se],两人又一道把头发染回黑[se]来。

  在大理待到七月中旬,他们飞出国,去了纽约。

  是突然做的决定。

  《燃爆鼓手》上线了彩蛋节目——七八位最受欢迎的优秀鼓手在纽约的玩乐综艺。

  燕羽是无意在酒店大堂电视上看到的。那几天,他们正准备离开大理,而黎里还在挑选下一站目的地。燕羽说,去纽约吧。

  黎里觉得疯狂,又很兴奋,于是,当即飞去纽约。

  燕羽在中央公园附近定了间民宿。街道像黎里看过的欧美电影一样,大片的楸树和枫树,房子复古而整齐。每扇窗户都像童话书里画出来的。

  他们住在一栋上世纪民宅的三楼,房间舒适而[jing]致,从窗[kou]能俯瞰整条街。金发碧眼的小孩儿踩着滑板滑过。早晨的时候,街角有个甜甜圈小车,香气四溢。

  到纽约的头几天,燕羽和黎里去逛了大都会博物馆,在帝国大厦看了夜景,又去天文台看了[ri]落。他们一起看过很多[ri]落了。燕羽说,还是江州的[ri]落最美。

  但比起纷繁的景点,黎里印象深刻的是独特的人文。前脚街上走过一群时尚儿,后脚老鼠大摇大摆穿过,光着膀子画着涂鸦的男人在站台上自言自语放声高歌,分不清[xing]别的人蹲在车厢里拉屎,[luo]着上身的人在路[kou]密集的人流中举牌大呼……

  黎里说:“感觉这里每个人都可以[jing]致,每个人也都可以发疯。”

  燕羽说:“是不是觉得很适合你?”

  黎里斜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说你[jing]致时尚。”

  “我信个鬼。燕羽,你真的学坏了。”

  玩了几天,他们就哪个景点也不去了。每天在宅子里睡到自然醒,拉开窗帘,让阳光透过绿树洒进来。

  他们去街上,手拉着手随意晃[dang],总是碰上表演的街头艺人,吹笛子的,拉小提琴的,弹吉他的……他们会坐在旁边听许久,听完了往乐器盒里丢上纸币。

  然后去中央公园喂鸽子,陌生的人们跑步经过,有人扔飞盘,有人遛狗;有时遇上练习乐器的人,在附近拉着不成调的音乐。

  他们还去城里听许多露天的室内的音乐会,永远没有重样。到了晚上,两人去百老汇看音乐剧,散场后她买个冰淇淋,他喝杯苏打水,边走边讨论着音乐剧情,踩着月光回家。

  不知是否到了异国,换了心境。燕羽变得愈发黏她,总是不自觉就搂抱,抚摸,亲吻,触碰。

  有时坐在路边听音乐,站在街头等红灯,他会不经意就拥抱住她,亲她的头发,吻她的耳朵。

  黎里就笑:“你现在像一块橡皮糖。”

  他说:“我倒想变成一块糖。”

  被你揣在兜里,从此什么也不想。

  而她也一样,变得格外粘人。好像只有切切实实地抱住他了,才有真实的感觉。

  有天中午,他们从外头吃完午餐回来。原本想下午再去听个露天音乐会。但窗外阳光太灿烂,玻璃切割出一片片灿白的光,铺在房间里。午后的空气浮起一丝燥热。

  黎里顿感倦怠懒散,往蓬松的床上一倒,鞋子一踢:“今天不想出门了。”

  “那就不去。”

  燕羽拿了本前些天在书店买的音乐书,将枕头堆好,靠进里头看书。黎里横躺在床上,脑袋枕在他大腿上,懒懒地看窗外。楸树的叶子圆圆的,绿绿的,阳光在上头跳跃。树叶后掩映着复古的楼宇,窗子像一幅画框。

  燕羽拿她脑袋当书架,书脊靠她头上。翻看了几页,他说:“你觉得茱莉亚音乐学院怎么样?”他们上午刚去校园里玩过。

  黎里打了个哈欠:“挺漂亮的,很现代。不像帝音,古[se]古香。”

  “你想来这儿读书吗?”

  她醒了醒:“什么意思?”

  “帝音跟茱莉亚有[jiao]换项目。我以前学琵琶,自然不考虑。”燕羽阖上书放去一旁,看她,“但转专业学作曲的话,就会考虑了。你学架子鼓,肯定也是这边的师资更厉害。”

  黎里意识到,他带她来纽约玩,其实暗含了这层意思。那天她在大理哭了,他知道她担心,所以用行动来告诉她,他的计划。

  来这边读书,远离以前的生活,他会更好,这就是他尽了全力的决心。

  但黎里不知道的是,除此之外,还有另一层原因。

  一个月前的那天,燕羽跟唐逸煊说:“我想跟黎里一起出国。”

  “出国?为什么?”

  “她哥哥的事,对她永远会是一道限制。但凡竞争对手有心,就会一直卡着她。只有去新的地方发展,她才有更好的出路。”

  “你愿意跟我一起来吗?”他问。

  “愿意啊。”

  “那接下来一年,你得非常非常努力。我也是。”

  “努力是我的特长。”

  燕羽就笑了,重新拿起书,靠在她脑袋上。而她枕着他的腿,吹着窗外漏进来的夏风,看风抚着白纱帘,阳光点点。

  她听着他书页翻动的声响,楼下路人讲着异国的语言,汽车自行车碾过马路,房间里有淡淡的玫瑰香气。

  一切美好得像白[se]的梦。

  她模糊睡去,不记得那天睡了多久,只记得依稀间再睁眼,窗外已晚霞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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