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高兴就好 她高兴就好
仙人村,地下河。
赤澜九看了看雕像,又看了看桑洛。
看了看桑洛,又看了看雕像。
最后从灵魂深处发出疑问:“你说谁?”
她觉得自己耳朵可能出问题了。
“什么神?”
把桑洛送去十殿阎罗那儿,十殿阎罗都能会看起来慈眉善目吧!
桑洛撇撇嘴,对于她的质疑感觉到非常的不爽。
她蹲坐在岸边,捧着脸,歪着头认认真真观察那尊雕像。
其实本来没有人发现这个,就连仙人村那些人,也真的不知道这里有什么了。
上次赤澜九过来拆不掉这里,联系了29处的人,后来来了特殊部门的工作人员勘察,然后才暴露了,搞得景区也人心惶惶的,怕万一是什么邪门的东西,以后宣扬出去,影响景区生意可怎么办。
29处的人暂时也破解不掉,为免引起恐慌,反而没有封锁。好告诉大家这里并没有多大事。
但景区却捂得很严实,生怕泄露什么让这里变得一文不值。
只自己人偶尔过来探查一下。
桑洛不是第一次来了,但她对这里的好奇程度大过担忧。
事实上她也很少会害怕什么。
最好世界大乱才好,哪怕三界突然开始火拼,她大概也只会搬个小板凳坐在旁边一边看一边嗑瓜子。
所以也不怪赤澜九惊讶。
这玩意儿还有供奉,而且以爱神之名供奉。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之所以这次叫桑洛来看,是景区的人他们最近发现,地下河的水原本黑沉沉的,现在变了颜[se],昨天有人拿手电筒照了照,赫然发现水都变成红[se]了。
乍一看,跟血水似的。
以至于桑洛没让工作人员下来,他们丝毫没逞能,一个个捂着胸[kou]一副得救了的神情。
这会儿地下河这里就桑洛和赤澜九,还有赤澜九的十几个烧包的保镖。
山洞、神像、锁链、符文、血水……
这踏马的,谁看了不发毛。
赤澜九也忍不住“啧”一声,“搞得跟恐怖片片场似的,你确实你是什么爱神,不是什么爱魔?”
桑洛:“……”
赤澜九知道她是扶桑和[chun]神的女儿之后,反而莫名有了一种安心,倒也不是觉得她肯定不是坏蛋,只是觉得,不是莫名其妙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怪物就好。
只要有来路,总是能找到解决的办法的。
而桑洛至少来路很正。
上古[chun]神的地位仅次于天帝。
至于扶桑,如今三界内,也称得上是地位超然。
这两个的女儿,真的会违逆天道,做出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吗?
……嗯,也说不好。
赤澜九问她:“这些是你搞的?”
桑洛摇头,茫然而天真地说:“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它怎么出现的。突然有一天,它就出现了。”
“那外面那些煞气呢?是你搞的?”
桑洛继续摇头:“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表情无辜的仿佛赤澜九才是个迫害小女孩的大反派。
赤澜九“靠”了声,“你要是爱神,我都不是鬼王,我是天使。”
桑洛贴心地告诉她:“天使是外国籍。”
赤澜九无语。
她侧头,上上下下打量她。
一进到地下河桑洛就恢复了原身,黑白[se]的羽翼,眼睛被虚火填满,浑身上下都是金[se]的符文,锁链从锁骨穿过,从椎骨透出来,垂在身后。
赤澜九扯了扯她后颈的锁链,仔细看了看,想看看跟锁神像的是不是一个东西,但看完顿时声音扬了八度:“靠,人骨?”
桑洛仰头,一副你干嘛大惊小怪的样子。
“又不是我弄的。”她捧着脸,嘀嘀咕咕的样子倒真的有点像小朋友。
赤澜九深呼吸了一下,看她的目光变得复杂了些。
人骨一向含有特殊的能量,也容易被制作成各种杀伤力极大的法器。
“你杀人放火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子。”赤澜九在她旁边蹲下来,觉得有点傻,干脆席地而坐。
雕像看起来比上次看到变了一点。
[yin]阳脸,看不清真切的面容,只是一半温柔一半邪肆的神态,让它看起来……
赤澜九骤然侧头,上下扫了桑洛一眼,“这踏马还真是你。”
景[chun]上次说是[chun]神之子的时候,赤澜九还怀疑过。
根据仙人村的记载,[chun]神之子的神像是扶桑雕刻的,模样就是七八岁小孩的样子。
可这雕像看起来已经是个成人的模样了。
但这气质,倒是对上了。
“我没杀人,也没放火,我是个乖孩子。”桑洛又开始变得神经兮兮,“要听父亲和母亲的话。”
赤澜九:“……”
这踏马的更诡异了好吗?
猫咪蹭过去,轻轻拱了拱桑洛的手,桑洛抱起它,眼神变得晦暗不明,“我想把村子里的人都杀了,猫咪。”
猫咪讨好地[tian]了[tian]她掌心,“洛洛,你不能这样。”
“反正他们都要死的。”
桑洛周身的火焰腾起,寒气瞬间冻结了地下河,暗红[se]的水面结了冰,竟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赤澜九吓一跳,摸摸自己的胸[kou],“哎”了声,“你这么暴力你爸妈知道吗?养不教,父之过,你小心你爸妈……”
桑洛翅膀像是鞭子,啪一声甩在赤澜九脸上,她好像是在一瞬间变了神[se],表情冷漠而愤怒地看着她,“你放屁!”
赤澜九躲了一下,没打到脸,但还是打到了背,桑洛的第二次攻击紧随其后,压迫感有如实质,桑洛还没碰到她,赤澜九就感受到了一股巨力从头上压下来。
她横行幽都的时候,都是让别人头疼,这还是第一次碰上“势均力敌”的刺儿头熊孩子。
这片刻的狼狈激起了赤澜九的战斗[yu]望,她骤然腾至半空,长枪横于身前,她转手挽出一个枪花,朝着她的心脏捅刺过去。
速度快到极致,而且根本不留情面。 而桑洛也根本不躲,她甚至上前一步,然后露出几分轻蔑的笑意,她握着枪身,仿佛有电流在她掌心游走,暗蓝[se]的电光把长枪炸成烟花,桑洛的身影鬼魅般欺身赤澜九脸前,然后一拳把她轰到了山洞的墙壁上。
十几个保镖这才反应过来。
那是十几个[yin]兵。
鬼保镖们纷纷显出原型,呈包围之势朝着桑洛围过去,发出警告的低吼。
桑洛的怒气未消,她周身的黑白[jiao]杂的火焰顷刻间被暗蓝[se]的电光充斥。
闪电般的火焰当空劈下。
赤澜九身上赤红鬼火腾起,红蓝相撞,空气里都是爆炸般的巨响。
那十几个手下根本连凑近的能力都没有,纷纷被压迫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富贵儿往角落里缩了缩,它现在是个小趴菜,神力被主子景[chun]死死限制住,上去估计一秒被劈成一缕烟。
他很想给景[chun]打个电话,但踏马的它没有手机。
黑猫却蹙着眉,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边,像个[cao]心的老父亲,时刻准备在桑洛处于劣势的时候上前。
富贵儿拿翅膀戳了戳它:“你踏马这都不管?你就看着她干架?”
猫咪头也没回,缓缓吐出一句:“她高兴就好。”
富贵儿:“……”
这语气,这神情,这姿态……
以它阅片无数的经验来看,“你踏马不会喜欢她吧?”
——阅偶像剧片。
富贵儿大惊失[se],尽管自己打不过它,也还是厉声痛斥,“玛德,不可以。”
它用一种我把子兄弟的闺女就是我亲闺女的派头说。
然后猫咪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一爪子把它[chou]飞了二里地。
煞笔。
富贵儿在撞上山洞墙壁自由落体前看到,桑洛一拳锤爆了赤澜九的头,而赤澜九一脚踹断了桑洛半边翅膀。
两个人又以一种急速的速度愈合。
地下河被桑洛的火焰冻住,又被赤澜九的鬼火融化,再被冻住,冰河飞溅,河面上开出冰花,那最中央散发着莹莹绿光的木雕,像是突然之间叹了[kou]气。
富贵儿两眼怒睁。
[cao],我是不是[jing]神病犯了?
-
一滴水从檐角落下,砸在油绿的叶子上,叶子微微颤动,在风雨中摇晃着身子,显出勃勃的生机来。
桑寻低垂着目光,最近太多的人给他讲故事了,每一个都离谱且诡异。
但大概都没有昨晚的震撼来得直接,以至于他竟然泰然自若地听完了全程。
“嗯,所以呢?”他问。
直觉告诉他,对方铺垫了这么长,一定不会只是为了给他讲个故事?
这些事看起来和自己有关。
是的,桑洛和自己长得很像。
但景[chun]说,其实真实的桑洛更像母亲。
但为什么又变得和他更像了呢?
那个住在老巷私宅的大爷爷,开了天眼。
桑寻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经常说些奇奇怪怪的话,那天他心烦意乱去见他,他却笑着说他铁树开花了。
自己就是那个有大树灵体的人吧!
而桑元明,又知道些什么呢?
桑元正的目光露出几分渺远的虚空来:“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处,就好像仙人村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祭拜洛神。”
那些关于村子的传说世代流传下来,是被无数人美化过的结果,然后最初的事实如何,大家却都默契地不说一语。
“而我讲这个故事,也会忍不住隐瞒掉一些关键的信息,人总是对不体面的事情闭[kou]不言的。”桑元正弯腰咳嗽了声,他的大半生都泡在名利场里,金钱、[yu]望、名利,那些东西唾手可得的时候,他无数次以为自己无往不利,无所不能。
然后很多年前埋下种子的那一刻,一些东西就悄悄在酝酿了。
山洞的青年说:“罢了,你和她有因果。你过来,我赐给你一个愿望吧!你想要什么?”
他说出自己的愿望之后,青年宽容而悲悯地笑了一笑,又忍不住皱了下眉说:“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但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他呆住,不知所措,年少的他就隐约觉得任何让人心动的[jiao]易都可能存在巨大的陷阱,但他还是没能忍住诱惑,大声说我不要这个愿望了。
青年思索片刻:“如果可能,在未来某一天,帮我照顾一个孩子吧!大概……和我长得很相似。帮我照顾好她。”
桑元正不说话,因为眼前人的话对他来说太像个[jing]神有问题的人在自言自语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如果你做不到,你拥有的,所看重的东西,会一点一点,全部消失。”青年说。
少年出生于贫困,几乎等同于一无所有,在在那最初的起点,他根本不知道看重的东西一点点消失的分量。
他恍惚应下了,心里怀着对那小卖铺充满梦幻的渴求。
至于那遥远的后果,并不是值得思考的东西。
因为本来他就一无所有,又怎么会在意失去。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桑洛,那个孩子当真是和自己少年时期见到的人太像了。
他把人带回家的时候,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难题,这孩子邪恶、暴戾,像个来索命的恶鬼。
她天真得过分,那天真中却裹着极致的残忍。
她总是试图控制他,依靠他的力量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这让他背上很多的麻烦。
他在不胜其扰的时候,终于动了邪念,他花重金请了高人,那高人说,这孩子是邪恶的化身,但又意外有功德护身,若想制服她,就需要毁掉她的功德。
而毁坏之法相当复杂,她本相是个极其丑陋的东西,因着功德加身才重塑神相,不过神相不稳,只要打散她的神相,让神相上无法剥离的锁链重新穿透她的本体,再把她钉在极[yin]之地,她就可以永远沉寂了。
他觉得这方法过于[yin]毒了,但在她又一次任[xing]妄为的时候,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那是个冬夜,寒风怒号。
他守着手机三天三夜,终于等来一条讯息:结束了。
他长长地吐出一[kou]气来,但接下来的几天,他的人生终于归于平静。
然后很快,他就感受到了时运不济江河[ri]下命运之神的诅咒降下时候那种无力和悲痛。
公司受挫,股市崩盘。
最器重的孩子爆出各种丑闻,那些他知道的不知道的麻烦接踵而至。
在他焦头烂额之际,他在一个深夜无眠的夜里,大脑一片混沌当中,才骤然回想起青年那句轻飘飘的:你拥有的,所看重的东西,都会一点一点,全部消失。
他让人毕恭毕敬地把桑洛又请了回来。
而她竟然毫无怨憎,她只是有些疲倦地趴在单独为她准备的别墅楼里,无所谓地扯了下嘴角,露出几分天真,和洞察一切的厌倦:“反正也早就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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